惊雷逐鹿-第4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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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秦王府。
行军府留守衙门。
雷瑾脸色阴晴不定,公案上摆着最新的秋猎战报。
内记室呈报的〈军情简报〉〈谍情简报〉,已经相当完整的勾勒出目前出塞秋猎的战局形势。
几乎与突袭阿尔秃斯汗廷同时,狄黑兵进前套,驻防黄河沿岸,威慑土默特万户;魔高的苍狼游骑军团出居延海抄掠瓦剌四万户;早已经潜渡黄河隐蔽在宁夏的白虎游骑军团在白玉虎率领下出宁夏石咀子,六大黑旗军团出宁夏贺兰山口,多路出击,目标则是那些接到秘密调兵金牌增援汗廷的阿尔秃斯各部。 这些鞑靼属部,由于部酋远在汗廷,而又要抽调兵力加强汗廷,自身的防卫能力被大幅度削弱,相当的空虚,虽然他们按照吉囊事先的秘密安排,在抽调兵力增援汗廷之后,马上进行迁徙转场的准备,争取尽快转移,避免损失,然而从一开始,军府的策划就是‘剪除羽翼,开疆拓土’为要,‘直捣中枢’属于辅助性质。
彻底将阿尔秃斯万户直接抹杀,在现有的势力格局下,并不符合雷瑾的长远利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养寇以自重,才能时刻提醒人们——他平虏侯存在的价值所在!
这对雷瑾来说,如同玩火,他要么被火烧死,要么成为掌控火势的霸主。
‘养寇以自重’。 并不是那么容易玩转地,弄不好本来想‘养寇’,结果变成了‘养虎’,那就麻烦比天大,玩不死别人,反而玩死了自己。 如果是盛年时期的吉囊,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但是雷瑾的优势胜在年轻。 还有大把本钱挥霍,输得起;而病势沉重的吉囊却已是天不假年。 时日无多,是只没牙的老虎。 彼消而此长,决定了双方结局的不同,也决定了双方选择策略的不同。 年轻地雷瑾面对暮年的吉囊,他自然可以做养寇之想,设若吉囊正当盛年,雷瑾地唯一选择就是千方百计杀死吉囊。 越快越好,刻不容缓,绝对不能养虎遗患,当年的辽东宁远伯李氏家族就是不太明白这个道理,结果令女真的奴哈赤坐大,最后成为了帝国大患,养寇绝对不是这样养的。
这一次长途迂回,突袭阿尔秃斯汗廷的谋划。 是去年就已经大概想定。 当云南战事激战正酣之时,而雷瑾刚刚萌生息兵罢战的想法,军府针对阿尔秃斯万户的绝秘计划就已经出笼,并在雷瑾首肯之后,紧锣密鼓地悄然进行。 除了秘谍部百灵堂、夜枭堂、青鸟堂的秘谍活动之外;雷瑾部署在哈密的暗棋,由出身于黑鹰军团、黑蛇军团的千骑都统雷天星、雷火仝、张咏、萧寒四位统领的四部蒙古骑兵。 早在去岁就已经受命北出哈密,秘密迂回潜伏,准备在背后捅吉囊一刀;与此同时,雷瑾从未调动过的西域‘狮鹫十旗’此番也受命从叶尔羌汗国调动北上,潜师远征。 毕竟突袭阿尔秃斯汗廷不是闹着玩,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光靠哈密的蒙古骑兵雷瑾实在不放心,只有加上‘狮鹫十旗’的五万人骑,才有较大把握,但是这么庞大地兵力调动。 只能采取‘蚂蚁搬家。 化整为零’的方法,才能通过种种手段掩蔽他们的行踪。 这是需要很长时间部署的疯狂想定,七八个月的秘密潜行,顶着重如泰山一般的巨大压力,对谁都是无与伦比地煎熬和考验,雷瑾熬过来了,哈密四部熬过来了,‘狮鹫十旗’也熬过来了。
而苍狼军团、白虎军团这两个已经暴露在吉囊眼中的由马贼组成的游骑军团,雷瑾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用他们作突袭的主力,最多是作为吸引吉囊注意力的烟幕罢了。
如果不是确信吉囊病重,精力不济的话,雷瑾绝对不愿如此弄险突袭,突袭对精力旺盛的吉囊大抵是无效的,心计深沉的吉囊若是精力充沛,一定能够经常性地看破他的诈术并且有能力粉碎他地偷袭企图,突袭与反突袭,谍报与反谍报,谁都不比谁差,双方不经过漫长地对峙相持,敌方真正的弱点是不会那么容易窥探到地,也不容易把握稍纵即逝的战机予敌以致命一击。
‘狮鹫十旗’的调动,甚至惊动了远在西域‘萨非伊朗’的伯颜察儿,毕竟‘狮鹫十旗’是在名义上挂靠投献在雷瑾西北幕府麾下的秘密建制,实际上西北幕府只负责练兵等事务,兵器、粮饷都是作为合伙人的伯颜察儿家族投资,伯颜察儿也有权力调遣指挥这支伪装成马贼、沙盗的骑兵军团。
伯颜察儿离开萨非伊朗,千里迢迢与雷瑾秘密会面,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关心他的长远投资,看看有什么地方他可以与雷瑾互相配合。
这一次击溃阿尔秃斯汗廷,‘狮鹫十旗’就是由伯颜察儿统领,但是真正节制诸军的幕后指挥却是单独抽身出来的马启智,他有相当丰富的实战指挥经验,是目前雷瑾比较信得过的人选,突袭阿尔秃斯汗廷这么有难度的事情,当然不能随便托付一个人。 其实军府司马张宸极、‘大曹将军’曹文诏,甚至蔡伯贯、郭菩萨的能力,雷瑾都还是信得过的,但权衡利弊,雷瑾还是选择以马启智来统领诸军,授予临机决断之权。
下棋看五步,作为撒手锏,哈密四部、狮鹫十旗的迂回潜行,马启智的指挥若定都没有让雷瑾失望,很好的贯彻了雷瑾的意图——击溃而不是歼灭阿尔秃斯万户汗廷。
毕竟,这是出塞秋猎,而不是灭国大战。 余下的事情。 就是趁着阿尔秃斯万户诸部兵力分散地空当,各个击破。
眼下的事情,雷瑾很头疼,他拿不准是应该想办法干掉吉囊的长子吉能呢,还是应该干掉吉囊的幼子切今黄,总而言之,寇是要养的。 虎却必须打掉。
而令雷瑾阴晴不定的事情,是内记室、间谍学院、斥候学院、武官学院那一帮幕僚官佐根据战报推测出来的一个结论——在那一夜。 就是偷袭阿尔秃斯汗廷地那一夜,还有另外一支不在掌握当中的神秘骑兵杀进了汗廷,然而又趁乱消失。
而雷瑾也确实从战报当中,看出了少许端倪,两相印证,自是无误。
那么这支神秘骑兵是什么来头?
想到头疼也想不出来地雷瑾,摇头一叹。 暗忖:树敌太多就是这么麻烦,有点不对劲就得琢磨半天,呵呵,吉囊虽然不行了,但毕竟这破船都还有三斤钉,阿尔秃斯万户的实力经此一遭七折八损,损失惨重,其残余势力怕也不是轻易收拾得了的。
雷瑾脸容一冷。 该是护卫亲军出塞征伐的时候了!
“发公文给悬红会馆,在会馆发布两个官方的秘密赏金任务,目标:吉能、切今黄,赏金:一个首级,嗯,官给五万两白银。 本侯私人再另加五万两。 一个人头十万两,应该算是重赏了吧?”雷瑾想了想,又随口吩咐左右道:“魔道六宗的人,若能取得这二人首级,赏金也相同。 另外,其他王公台吉和诸部酋领,千夫长以上一律列入猎杀赏金名单,一颗人头赏金三千两白银,部酋五万两。 命令行军府今日整备,明日拔营起行。 前移榆林塞。 护卫亲军随行。 ”
左右幕僚应诺一声,赶忙草拟公文。 通传雷瑾的命令。
阴冷地杀气,慢慢弥漫开来。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六王毕,四海一,故秦始皇帝为驱逐匈奴调运兵力方便起见,命大将蒙恬修筑南北直道,自咸阳以北,经过前套,过黄河,至阴山以南的九原郡(后世称怀朔镇、中受降城等)。 这条直道,虽然历经了千百年的风雨,仍然有相当多的路段走向,为后世修筑的官方驿道所沿用,尤其是用红砂岩土填筑夯实的一些路段,极为宽广耐用,千年不隳。
自从白虎游骑军团驻牧河套,西北幕府设置河套府以来,原先边墙以内的驿道逐一加固翻修完好,而边墙塞外荒废数百年的驿道也重新修缮一新,以便兵马调动、商旅往来,从这条官马驿道,可以渡过黄河,抵达阴山南麓草原,现在为土默特万户属部地游牧地,以往未有战事的时候,蒙商也多由此渡黄河南下关中。
近来,因为塞外突然爆发的战事,这条驿道上越发的繁忙起来,车水马龙,日夜不息。
西北各大牧场和大商社早就与军府达成秘密瓜分协议,除了军府事先圈定要建立要塞或者据点的草场,由驻防军实行军牧之外,其他所有草场都由西北各大牧场自行招募牧工和收容牧民,在西北仅有的五名‘畜牧大师’民爵士指导下实现半圈养式游牧,所得收益军府、长史府各占份额,并在驻防军地监督和支持下,自备兵刃,自组守备佥兵、勇卒和民壮,团结自卫,守望相助。 这塞外战事一爆发,各大牧场、大商社都立即按预先部署,安排人手,火速跟进;
除此之外,取得西北幕府官方发给的‘垦牧公凭’的一些‘老兵互助会’‘流民互助社’,也相继北上,他们也要在夹缝中凭着自己的力量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因为五年之内,官方承诺比照给予各大牧场大商社的优惠条件,对这些得到‘垦牧公凭’的社团,在最初五年内只征收象征性的抽分税赋,而且在五年之后的十年之内,官方按应征税赋额减半征收,若其社团中伤残老兵超过三成,还可在税赋减半的基础上再减一半征收,并且西北幕府还承诺在垦牧地最初五年,由‘元亨利贞银庄’以月利三厘地优惠条件借款放贷,这样的条件当然也是比较吸引人地;
而半官方的悬红会馆。 最近开放的巨额杀人赏金,也吸引了众多自命不凡的江湖人士、强盗、土匪、逃犯、逃兵蜂拥取道北上,出塞猎取赏金人头;
广成道、西南弥勒教、西北西南各大门派、佛道戒律会等,黑白两道,正邪各方,都纷纷派遣精干人员,出塞寻找发展势力、获取利益的机会;
有人的地方。 肯定需要各种南北商货,茶、盐、皮毛、药材、丝绸、棉布、马匹、兵器、打手、妓女等等。 商机无限,许多商社亦是蜂拥而至,而得到官方认可的几大车马行,比如四川地‘麻城约车马行’、关中的‘白马盟’,河西地‘河西会’,除了承运各种商货北上,还因为还收取了定金。 大量承运各大商社供给出塞军团的军需粮秣,可以想象是多么的繁忙。
现在的塞北后套,已经混乱到了极点,大战小战,杀人放火,都已经稀松平常的紧,就和吃饭喝水差不太多。
胆子稍稍大一点的都在往塞外赶,就怕迟了赶不上趟。 仿佛塞外遍地都是黄金,其实真正的幸运儿能有多少呢?运气、胆量、机缘、实力、血汗、眼泪,会缺少哪一样呢?很多人立足都很困难,要想盘满钵满,绝非那么容易地一回事。
不过,民智未开。 多一半帝国人还是有极其浓重的安土重迁小富即安观念,西北幕府能鼓动起这么多的人到塞外捞世界,也算是太有影响力了,究其实,还是与帝国境内动乱不止的形势有很大关系,要是太平盛世,谁愿意到塞北这种地方吃苦受累?
凶悍的鞑靼骑兵,凶残的马贼、沙盗,冰天雪地,狼群出没。 不是什么人都能生存下来的。
夕阳余辉。 营帐连绵。
秋老风寒,霜冷草衰。 旌旗在秋风中翻卷飞扬,猎猎有声;篝火熊熊,围坐着一群群鞑靼骑士,;战马专注地嚼吃草料,偶尔喷个响鼻,刨刨蹄子。
原野一望无垠,一队骑兵从远处奔来,掀起滚滚烟尘,蹄声隆隆,如闷雷滚动,刀甲铿锵,长矛寒光涌动。
肆虐的北风卷起衰枯地草叶,坚甲锐骑铁流奔泻。
切今黄翻身下马,将一头死狼扔在地下,两头凶猛硕大的牧羊犬无声地窜上前,将死狼撕成了碎肉,喉咙深处呜呜有声。
呜——呜——,野狼在黑沉沉的原野上嗥叫。
自打从汗廷大营突围出来,继承了吉囊怯薛军的切今黄赶上他的同胞兄弟们之后,就一直遭到不明人物的前堵后追,死死纠缠,一路转战一路血光,尸山血海闯过来,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而更烦人地是,一群群的草原野狼吃死人尸体吃上了瘾头,也是一路跟随,死盯不放,不断骚扰,简直把堂堂的阿尔秃斯汗廷的鞑靼骑兵当作了不要钱的肉食仓库,那怎一个血肉丰足了,啃吃起来那叫一个爽啊,哪里还肯饱食远扬?
尽管一路射杀了不少野狼,但偶尔被饥饿的狼群拖走一两匹马还是有的。
呜——,狼嗥凄厉,令人毛骨悚然,马匹有些不安,凶猛的牧羊犬吠叫几声,马匹们终于安生了下来。
切今黄疲惫不堪地跌坐在地上,接过手下亲卫递过的牛皮水囊喝了一口润润口,定定神,就一口炒米、一口干酪,狼吞虎咽的大口吃了起来,他实在是饿极了,断后地活儿不是那么好干地。
不远处,有鞑靼士兵在小声喧闹,拔开塞子的酒囊隐隐透着露酒地醇烈香味。
狼肉架在篝火上烧烤,野菜牛肉干煮汤的香味悠悠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