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3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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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雷瑾这样的好酒食客饕餮之徒看来,这酥炸花生米是天生的下酒物,正如同江南的深巷小酒馆里,常见下酒多有焦香黄豆、卤香豆腐干等等一样。
西北幕府大力推广番薯、土豆、玉蜀黍、落花生等作物,番薯、土豆已经是在沙壤地、不容易引水灌溉的旱地、贫瘠之地中大量耕作栽种的新作物,产量极大,对西北粮食的储备都有很大影响。
而落花生虽然也有种植,且栽种得并不算少,但农庄也好、零散农户也好,多半是将落花生当作一种年节时候吃的时鲜干果,没有成片大量种植以榨取食油的习惯,这是因为西北油菜种植量很大,一般的食油不是菜籽油,就是大豆油,譬如最好的菜籽油是青海农耕区产出的‘青油’,又譬如四川,也有上好的菜籽油,黄亮清澈,香味浓郁,称为‘清油’。
酥炸花生米,能成为雷瑾的下酒,可以说是阴差阳错。在平虏侯府的时候,雷瑾有次去小厨房,一个厨娘匆匆忙忙地将洗剥得雪白如玉的一盘花生米端去做菜,结果与另外一位匆匆忙忙的厨娘撞在了一起,一整盘的花生米都倒进了一锅准备炸排骨的热油锅里,总管嬷嬷正要吩咐将这锅油换了,雷瑾却道:“且慢,这花生米你们给本侯酥炸出来,本侯要尝尝什么滋味。”结果崩香脆响,大受雷瑾欢迎,又吩咐以后酥炸花生米那层红衣都不用去了。
倒是在雷瑾的带动下,西北幕府中不少好酒官吏,也喜欢上了油炸花生米这一味下酒,这是多简单的下酒物,拿油一炸,放点盐,放凉了下酒,一口酒一口花生米,亦有人生何求之感。
自然,这油炸花生米尚不能登大雅之堂,只适宜一人独酌或三五人小聚喝点小酒时,作为下酒之物。
花生落肚,雷瑾举起杯子,鲜红的葡萄酒在杯中荡漾。
杯是酒泉府所出产的夜光杯,以祁连山的上好玉石雕琢而成,杯壁薄如蛋壳,纹理天然,光滑透明。
稍稍冰镇过的‘凉州骊珠’葡萄酒,在近乎透明的夜光杯中,便如鲜血一般,令雷瑾想起惨烈的战场,战马嘶鸣,鲜血飞溅,豪情血战,敌人丧胆。
仰天一口喝干夜光杯中的葡萄酒,雷瑾只觉清爽冰凉,真是喝酒的极致,便伸筷子挟了一筷凉拌豆芽儿,亦觉美味下酒。
其实说是说凉拌豆芽儿,但美味的关键都在诸般调料的搭配上,豆芽儿的本身反是‘陪衬’了。
酒渐渐少去,下酒也渐渐吃完,雷瑾也不再吩咐人去添加酒菜,只叫人收拾桌椅转回。
残春初夏,闲坐花树之间,只为那酒而醉,只为那酒而欢,人生如此,亦是无言。兴尽而归,这便是只为喝酒而喝酒的妙处了。
长安城的街市,比起雷瑾上一次移驻时的萧条冷落,这时已然是繁荣喧嚷,人丁兴盛,商旅如织。
街市上,客栈店铺、饭馆酒楼、浴室澡堂,四处林立,吃饭的,喝酒的、住宿的、泡澡的,各有去处。
孙雨晴在驻进秦王府紫云楼之后,就与夜合等人,商量着要逛遍长安城的街市。不过,她们不想走到哪里,都被女警卫队的警卫们包得密不透风,她们只想自由自在地逛街市。无疑,这就必须拉上雷瑾才行。
雷瑾被她们软语相求,磨了半天,才‘勉强’答应了,让贴身四护卫助她们一臂之力。
孙雨晴、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加上两小丫头红丝、拂儿,统由夜合先行出面与警卫队总领一阵软磨硬泡,说是要到长安城内最大的天宁寺上香,而这佛前上香,自然不希望有太多闲杂人等跟去,希望任由她们自行其事,不要派警卫跟随了。
警卫队总领自然不可能轻易允准这个要求,双方这便僵持了好一阵,到最后,栖云凝清、翠玄涵秋、倪法胜、倪净渊过来,向孙雨晴禀报:“侯爷命卑职等四人,护送夫人天宁寺上香。”
“知道了。”孙雨晴语气中有些得意。
警卫队总领这一看,好嘛,侯爷连贴身四大护卫也派遣过来了,就破例一次吧。这么强的阵容,无论如何不会出什么事,何况又是在长安城内。
警卫队总领其实是不太放心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四个人的护卫力量,侯爷夫人一旦出点什么事,他怕担待不起这天大的责任。
虽然他也看得出,夜合等四人的武技非常高明,非常的‘强大’。但警卫队总领并不知道夜合等四人擅长联手战斗,两人联手、三人联手、四人联手,联手的人越多,那种守如铜墙铁壁,攻如山呼海啸般的‘强大’就威力越大,就是天道高手对垒,也是要大为头疼。
总领大人的武技自然也是非常强横高明,他隐约能感觉得到夜合等人存在的这种‘强大’,虽然他并不明确知道原因所在。
见雷瑾派出了自己的贴身四护卫,警卫队总领反倒放了心,这四位峨眉高弟,屡经征战杀伐,跟在侯爷身边屡受考验,实力的强大完全不用怀疑,再加上那四位非常‘强大’的美妇人,护卫着侯爷夫人上个香,逛个街,没什么问题了。
总领大人对女人心思清楚得很,上香只是一个理由和幌子罢了。
“罢了,罢了,今次就破例一次。只是三辆车够么?”总领大人一改不能通融的态度,笑道。
蒙着轻纱的夜合微微而笑,“够了,够了。”
女人们终于能自由的上香逛街市了,兴高采烈的驱赶着马车,很快就出了秦王府侧门。
被女人们一番软磨硬泡,雷瑾自己也动了外出的心思,从秦王府偷偷混了出来,他要亲眼看看长安城的街市,在马车上看到的情形终究是走马观花的表面。
以雷瑾的修为,又熟悉整个警卫圈,私下进出秦王府而不被察觉,其实再容易不过了。
雷瑾虽是个食客,但还不是饕餮那一级数的食客,老饕之徒可以为了某一美味,骑马奔驰数百里,只为尝其味道;雷瑾同时也是个好酒之徒,但还不到酗酒贪杯的程度。既然是食客,又是好酒之人,雷瑾所行之处,自然都是酒肉吃喝之所。
何况雷瑾向来以为,象饭馆酒楼这一类地方,如果经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话,最能证明本地街市的繁荣。若要想一窥某地的商贸兴盛与否的情况,这饭馆酒楼就是不得不去的地方之一。
一路走去,汉人也好,回回也好,蒙古人也好,都相安无事,饭馆店铺都是客人众多。
大街上,牛、马、骡、骆驼,各式马车、牛车、骡车来来往往。
长安市面的繁荣已无可怀疑,长安终于恢复了不少以往作为关中大城的元气。
吃习惯了江南美食的雷瑾,能毫不勉强地吃下长安城的许多饮食,这不能不说,他这食客到了一定水平。
食客其实更喜欢到不知名的小巷里,寻觅美味,所以雷瑾在大街各处闲逛,在回回聚居的‘回坊’,吃了一碗羊肉泡馍、尝了几个灌汤包子。一路行去,又还吃下了两个水晶饼,喝下大碗粉汤羊血之后,还在路上又带上了两个水晶柿子。
看看已是近午,雷瑾决定往深巷小街上去寻觅那可能的美味。在小巷里转悠些时,闻着稠酒的香味,雷瑾找到了一家小小的酒馆。
酒馆看上去,也没什么年头,岁月的痕迹几乎没有。堂上就几张桌子,几条长凳而已,这时有十好几个人聚桌吃饭,竟然已经没有座头可坐,看那些人的穿着,细微处都显示他们就是这附近的居民,眼见他们吃得津津有味,想必酒菜确实有些美味胜人之处,否则这附近居民干嘛花钱上他这酒馆吃。
雷瑾缓步而入,早有小二迎上前来,“这位客官,请里边坐。”
原来,里边还有几副座头,现在却也只剩两副座头了。
雷瑾穿的是青直裰,跑单帮的小商人和小市民也常穿这种青直裰,加上雷瑾又将自己的肤色‘变’黑了许多,收敛了自身的威势和气韵,小二自然还看不出雷瑾有何与众不同,只以为是个小行商而已。
雷瑾选定一副座头坐下,正待吩咐上酒菜。
“客官,喝什么酒?”小二倒满殷勤,已趋前而问。
雷瑾一笑,道:“自然是稠酒。先来五钟。”
“好咧,五钟稠酒。”小二扬声往里报客人的点菜。
“嗯,我嗅到了焦香黄豆和卤香豆腐干的味道,这个一定要上来。”雷瑾道。
小二微笑,压低声音说道:“客官是南方人吧?只有南方客人,才会这么说。这两个小菜儿,本店都是奉送,对南方客人不收钱。一会儿,就给客官你端上来。”
这小二的口花花,雷瑾只当风过耳,笑道:“还有什么美味?切了送上来。”这店里没有挂菜牌,所以雷瑾只能这么问。
“哦,客官有所不知,本店是专以卤猪下水供应的。要别的热菜下酒,客官怕是得久等。”小二笑着哈腰说道。
雷瑾不死心,道:“别的凉拌菜有么?”
“凉拌三丝、冰镇水晶皮冻、凉拌莴笋丝、凉拌番椒丝,这几样别的客人很爱吃。”小二回答道。
“就这几样,全给我上来下酒罢。”雷瑾说道,“你店里的卤猪下水,有什么好介绍。”
小二哈腰笑道:“冰镇的这一味皮冻得最后上。”
“哦”,雷瑾愣了愣,转瞬明白过来,冰镇皮冻现在送上来,到时就全化了,没办法吃了。
小二继续说道,“今儿新卤好的卤猪尾,已经放凉,可以给客官切一大盘上来下酒。卤水大肠也不错,客官切上一副?卤猪耳朵也很是不错,有脆劲,有嚼头。还有卤牛肉,本店一个月难得卤上几次,这次客官赶巧,正好早上卤了两斤牛肉,现在放得凉凉的,客官切一盘下酒?”
雷瑾一笑,道:“就这四样,细细切了送来。”
小二又道:“再给客官拍一条酸黄瓜,切点酸白菜,盛点咸菜,一切都齐了。客官第二次保准还来咱们这儿。”
一会儿,焦香黄豆、卤香豆腐干和三道凉拌菜先送上来了。凉拌三丝就是胡萝卜丝、土豆丝、萝卜丝;凉拌番椒丝倒是让雷瑾有些惊奇,番椒传入帝国时间不过几十年,开始是被人当观赏植物,红红的果儿,对喜欢吉庆红火的帝国人来说,非常喜庆;后来还被当做药物来使用。象这样子被人拿来当食物吃,雷瑾还是第一次看到;至于凉拌莴笋丝,就不用说了。
再一会儿,卤水四味也切了装盘送上来,酸黄瓜、酸白菜、咸菜也配了上来,稠酒五钟摆上桌子,够丰盛的。
不过,雷瑾这就在无形中突出了自己,令得旁边的吃客侧目,小声议论。
雷瑾也不理这些,只管放开自家肚皮喝酒吃肉。
切成一段一段的猪尾,吃在嘴里,香、脆、酥,咬头十足,雷瑾只咬了第一口,就知道这家店有一锅至少传承了两百年以上的老卤汤,卤出来的东西才如此美味,让人吃得上瘾。
猪耳朵、牛肉、大肠亦都不外于是,都赖这老卤汤才得如此美味。猪耳朵丝脆香而嚼头十足,一口下去,爽口无比;牛肉细腻酥香,入口即化;大肠肥而不腻,松软香咸。
这几味,拿来下酒,感觉自然不错。
那凉拌番椒丝味道也是相当不错,虽然比较奇特(传到中国的番椒,最初是没有什么特别辣味的,是在后来的不断选育、栽培中,才出现各种带辣味的辣椒,也越种越多)。
雷瑾这一顿吃喝,那叫一个真爽,喝掉了三十钟稠酒,将点的下酒一扫而光,又吃了那个冰镇水晶皮冻,那其实是用猪皮熬化而成,吃在嘴里,一团软滑。
酒足饭饱,雷瑾这才心满意足地付帐出门。
雷瑾这边是大吃大喝,而上香、逛街市买东西的女人们则一人一个,只吃了个“春盘”。
“春盘”,就是一种盘形的馅饼,上面放了生菜、干果、糖、蔬菜、水果碎丁。孙雨晴、夜合等十几人,也自吃得眉开眼笑,那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雷瑾在街市间又走了些时,信步登上一座茶楼,要了茶水、点心,慢慢儿品啜。
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差不多磨完了一下午的时光,忽然一阵轻风吹送,隐约飘来歌声,那歌词却是根据唐诗所改,雷瑾饶有兴致地听着,心下却想着,长安背后的苦痛,大概是不容易看到的。还是归去罢,这是长史府该头疼的事儿。
紫云楼。
宽阔的庭院中,杨春花正在操练拳脚。
在‘强力筑基’阶段,操练拳脚、兵刃,对杨春花的真元‘筑基’倒没什么影响,这些都是外在的东西。
雷瑾手持夜光杯,喝着冰镇的‘凉州骊珠’葡萄酒,看着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一人一句、七嘴八舌,弄得杨春花无所适从,只觉好笑。
“你们几个不要说那么多嘛,”雷瑾微微笑着,说道:“就让夜合一个人说,你们有什么意见,跟夜合说,再让夜合一总说给杨春花,否则杨春花必定无所适从。杨春花她从来没有练过拳脚,现在让她操练一下拳脚只是让她熟悉一下而已,拳脚上暂时不用要求很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