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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节

惊雷逐鹿-第3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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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

雷瑾招呼一声,近身护卫们便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那些茶具桌椅熟练收起,靴声橐橐,转瞬已从夜合等人面前消失。

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交换了几个眼神,不管怎么说,小姐是找回来了,这应该是件让人心头石头落地的好事,但是她们都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觉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山雨欲来风满楼,无形的压力不断挤迫过来。

这事儿不是已经结束,而是刚刚才开始。还没有成婚,小姐与平虏侯就弄成这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忧心忡忡。

“走吧!”夜合将地上的李鬼‘嬷嬷’抄在臂弯,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这与孙家小姐的差异太大了。

但既然平虏侯言之凿凿,她倒未便过疑,而且从眼睛来看,也确实是孙家小姐的特有眼神,而且那一双白嫩红腴的小手,也不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嬷嬷’所应该拥有的。

这应该还是她们的孙家小姐没错!

倏然风起,广场上已是空空荡荡,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也带着那李鬼‘嬷嬷’瞬息不见。

只有和煦的阳光普照,这里仿佛从来不曾有过争斗。

“这是不是有些过于残酷了?”恰好过府来议事的刘卫辰,拿着王金刚奴上报军府的呈文说道。

“对待蛮夷,有时需要一点残酷的手段,才有威慑。仅仅是斩首,按照蛮夷的习惯,那是太温柔太痛快的死法,不足以慑服他们。”对刘卫辰的看法不以为然,参政、堪舆署提领大使司马翰道。

“反正做都做了,没什么好争的。不就是剥皮实草吗?本朝太祖说‘贪官剥皮’,剥皮的也不少,其后贪官不是更多?本侯看剥皮的威慑力也不过两三年而已。”雷瑾淡淡一笑,“沙定洲、万氏、汤嘉宾等贼酋,剥皮实草,这能镇慑个两年就很不错了,人是很容易健忘的。我们还得想一个更好的法子,彻底根治云南土司土官之弊,否则云南总是难以安宁。”

雷瑾话头一转,道:“谍报上说,白衣军的游骑斥候已经先期进入湖广,很可能在数日之内,白衣军的主力就会穿越山区,进袭湖广腹地。大江水路可能要受点影响,长史府要加紧做好该做的因应准备。”

“侯爷但请放心就是。”

“那就好!”

……

——————————————

2006。5。27发布

第四十四卷 白衣渡江

第一章 汉水烽烟

东西两路白衣军会师江淮,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保持高度机密。

但是白衣军会师之后,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却是众说纷纭,各有高见。

帝国各方势力,都在紧张注视着白衣军的下一步动向。

白衣军东西两路,皆以骑兵为主,西路白衣军骑兵约在七八万之间,东路白衣军骑兵约在五六万之间,两路骑兵员额总合约在十三四万上下波动,这要视战斗激烈与否,以及非战斗减员的情况而定,而白衣军的战马则接近三十万匹(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马户众多,所养的官马很多,是百姓很沉重的徭役差派。白衣军战马,一半即来自投军造反的马户,一半来自于抄掠富户和战场缴获),也即是说白衣军每个骑兵都有两到三匹战马换乘,机动灵活,风飙电击,官军很难捕捉到重创白衣军的有利战机。

白衣军的编成当然不止是骑兵,在白衣军中还编有约十六万人的步兵,按官方的一贯说法,这些自然都是‘从贼’的‘奸民’。这些步兵也以流动作战为主,与骑兵互相呼应,端的是很难对付。

白衣军风行电击般的流动游击,实在令任何一方势力都头疼不已,除了据守坚城险要,并没有太好的应付之道。

驻守荆州的湖广巡抚刘国能,当然也意识到会师江淮的白衣军有可能进袭湖广,所以早早也做了一些坚壁清野的准备。

但是,由于他与武昌的楚王互相猜忌,隔阂甚深,这坚壁清野并未在湖广的所有地方,都得到彻底的执行。

刘国能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白衣军穿越大别山,突进湖广腹地是那样的突然迅猛,令他有措手不及之感。

承天府(倚郭钟祥县),肘腋荆、襄,噤喉江、沔,舟车辐集,水陆要冲,若失承天府,汉水之东大片地区将不可收拾。

只是承天府为世宗皇帝潜邸,又是“显陵”所在,与顺天府、应天府一起属于帝国中央朝廷直辖,刘国能虽拥重兵,也明白承天府的重要,但暂时却未便将其势力明目张胆地伸到承天府。

朝廷可以“容忍”他丢失襄阳、樊城,容忍两位皇族藩王在襄阳‘薨逝’,那是顾忌他公然撕破脸面与朝廷对抗,却未必能‘容忍’他将手伸到承天府,刘国能只能‘坐视’承天府陷落,他唯一可做的就是派出他一手编伍、训练成军的湖广水军,尽量撤走承天府的军民。

***

汉水江面上,火光通红。

夜风催动着火舌,肆意吞吐。

喊杀声还在远处的府城继续。

火光映着沿江追赶的白衣军骑兵那雪白披风,犹如暴风雪降临在汉水江畔,寒意入骨。

湖广水军的船队沿江顺水而下,疾行如飞,眼看白衣军的追骑就要追赶不上了。

蓦然一声厉啸,船队殿后的那只船,甲板上所有的湖广水军士卒都看到一幕惊人的景象——

一箭横空,越过数百步江面,正中船上主桅大帆,风帆应声而落,士兵们甚至还听到了江风吹送到船上,那嗡嗡未绝的角弓硬弦余响。

船上一阵慌乱,但片刻之后就稳定下来,发起了凌厉反击,弓弦响动,一侧船舷的四具床弩出其不意的射杀了四名追骑,还以颜色!

这一下,追赶的白衣军将领也犯难了:

对方在江上,自己根本无法接近,而且对方船上的床弩威力也让他颇为顾忌。

对方只要换好帆索,就可继续顺流疾下,而且就是没有风帆,在江流的推动下,船行也不慢,还要继续这无望的追击吗?

就在这时,对方船尾火光一闪,只听轰隆一声响,却是船上一炮打在了追骑身侧的小石头山上。

众追骑方自一愣间,小石头山上落石滚滚,劈头盖脸打将下来,令得一干追骑避让不迭,狼狈万分,幸好没有什么大石头落下来,否则怕是难免死伤了。

这一炮,终于坚定了追骑撤退的决心,片刻之后,马蹄声远去。

战场无比血腥。

春日和煦的阳光没有一点魅力,漫地丢弃的刀枪亮得晃眼。

横七竖八的尸体中偶尔还会发出一声呻吟,那是濒死者在这人世间最后的留声。

一场鏖战,士卒、难民死伤殆尽,玉石俱焚,然而战斗还没有结束。

白衣军以疾雷之势,攻克承天府,掘开显陵,将承天府府库中的粮食、军器、官银,显陵中陪葬的金珠宝物尽数运往大别山;不久,白衣军分兵四出,扫荡汉水东岸各县,抄掠粮食。

这一场恶战了三日尚未结束的混乱大战,却是白衣军集结大部,向南抄掠时,与武昌楚王所纠集兵马不期而遇的遭遇战。

开阔地的尽头,白衣如霜,马队没有声息。

白衣骑兵面无表情,一片冷肃,在春日并不耀眼的阳光里,微微眯着眼睛,蓄精养力,摈弃一切杂念。

战马,偶尔抬抬蹄子,等候着出击的号令。

两军对阵,草木肃杀。

白衣军对面是一股较大的敌军,人数上要比白衣骑兵多得多,但是都是步兵,也不知是戍军,还是地方上的民壮,服饰有点杂乱,因为猝然遭遇,他们只来得及摆出不完整的拒马,在阵前撒下一些铁蒺藜。

‘呜——’

号角鸣响,战鼓隆隆。

白衣骑兵如同带刃的刀锋,两翼包抄,从步兵侧翼之中契入,血肉迸裂,当者披靡。

白衣军不是笨蛋,才不会傻得从正面进攻,让敌方的拒马和蒺藜发挥作用。

骑兵对步兵,除非敌方步兵军阵预先防御准备充分,阵形厚实,又有车垒为屏障,弓弩火炮弹药充足,并且有援兵,否则必定是一面倒的屠杀。

步兵阵在白衣骑兵的两翼包抄挤压下,很快松动,不少人在后退中跌倒,然后被自己人或者白衣军的马蹄践踏成肉酱,鲜血的红色迅速主宰这个战场。

不断有人倒在白衣骑兵的刀下,倒下就不再有人关注。这一股人数相当不少的步兵,在白衣骑兵的一次包抄冲锋下,就彻底溃散了,所有的士卒都只记得逃命。

就象狼群在围猎,猎物只顾着逃跑,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同伴怎么样了,这是训练不足的军队溃败的共通原因,身经百战的精兵劲旅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即使是败战,也绝对不会是溃败。

很快,这一片开阔地除了白衣骑兵们之外,就没有几个活人了。

白衣骑兵匆匆打扫了一下战场,只是洗劫了一下死者身上的金银而已,尸体都没有掩埋,就匆匆离去,别的地方还有连番的战斗在等着他们。

有了金银,可以通过一些黑市渠道,高价买到一些粮食,在这个意义上,金银也等于粮食。当然,直接获得粮食比用金银去买粮食要好得多,不过金银都是不能放过的,毕竟黑市的粮食商人们就喜欢这个。

混战第四日。

刘六、齐彦名统率的东路白衣军,已经死死咬住了楚藩联军中战斗力较强的一股。

东路白衣军不象西路白衣军那样分二十八营,设五军,有征讨大元帅、副元帅、五军都督之设,东路白衣军似乎没有分得那么明确,不过这并不影响刘六、齐彦名他们在山东、河南、南直隶一带纵横来去。

刘六(名宠,叔伯兄弟中排行行六)勒住缰绳,紧抿双唇,微眯双眼冷冷地凝视着远方敌阵——

那里,起伏不平的矮丘之间是黑压压的敌阵,堑壕、营垒已经初具雏形,果然与一般的乌合之众不同。

而且还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骑兵特有的战刀,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却闪烁着残酷的寒光。马嘶,偶尔打破沉寂。

湖广向来骑兵不多,有江有河的地方,以船代步,军队从水路机动不但要便捷得多,而且不需要庞大的马粮供应,只需要供应人吃的粮食,这是任何统帅都乐于接受的。

白衣军清楚自己的缺点,所以在湖广攻城拔寨都不固守,所获粮食辎重一律由白衣军步兵运进大别山,再转运中原;而且白衣军对那些背靠江河的城池都保持戒心,每欲攻拔都精心部署,以求必胜。

但是眼前的遭遇战却是不得不打,在野战中消灭敌军,总比攻打武昌那样的坚城要好得多,这是一个简单的算法,实际上如果能在这次遭遇战中消灭楚藩联军的大部,甚至攻拔武昌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想楚王府的蓄积,就算不如其他藩王,百十万两银子总是有的,粮食也不会太少,对于缺乏粮食的白衣军来说,这不啻一块肥肉。

而眼前这股敌军居然还有骑兵,来头不算小。

刘六下决心要拿下这股敌军,他知道齐彦名已经率军包抄到敌军营垒之后。

估摸了一下时辰,刘六舔了舔感觉有点干的嘴唇,其实他的嘴唇并不干燥,而是嗜血的yu望在燃烧。

前锋移动,缓缓的前进,快步的奔驰,蹄声如雷,大地颤抖。

空中利箭破空,尖锐的呼啸……

白衣军并不急于攻入营垒,只是与营垒中的敌军对射。

骑兵用来攻营垒,那绝对是浪费中的浪费,刘六久经战阵,当然不肯做这等傻事,他等着在追击中使用骑兵。

他知道这股敌军虽然有些战斗力,但是没有带什么干粮,大概是上命催逼得紧,匆忙上路,连干粮也带得不够。帝国官军的腐化是人所共知的,除了边军还象点样子,其他简直都是废物,这支军队还能打战,已经是‘奇迹’了,干粮不够应该不是这股官军的错。

没有粮食短时间还不怕,问题是这股军队匆忙构筑营垒,营垒又不临河,又无山泉,掘井的话时间太长,还未必能让所有人都喝到水。

刘六估计,用不了多久,这股敌军粮水不足,又铁定没有援兵,到时自会冒险突围,那时正是骑兵追击的大好机会,实在难得。

即使他们不突围,当齐彦名率领的骑兵从远端包抄到营垒后面时,也有可能因为刘六在营垒前面的牵制和吸引,使得齐彦名可以轻松地攻入营垒,那同样也会是一种单方面屠杀。

还真如刘六所估计,这股官军果然趁着士气未衰之际,不得已冒险突围,已经用不着齐彦名冒险攻垒了。

刘六冷冷地望着撕杀的人群,示意给突围敌军‘让开’一条道路——

“呛——”

刀鸣声中,刘六霹雳般的一声大喝,抽出战刀,如苍鹰博兔,狂飙般向着突围的敌军追击而去!

一路追击一路血,白衣军的追击,做得非常毒辣而有效。

无论是官马驿路,还是民路,到处是偃卧的尸体、支离的残肢、腐败的脏肠、淋漓的鲜血、破碎的战甲、折断的刀矛、零落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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