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2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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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如此,能得到西北幕府的允许举办赌博仍然是一门财源滚滚的大生意,虽然赌博在帝国向来被视为追求刺激玩物丧志的不良嗜好,败坏风俗的万恶之首,但利之所在,人之所趋,不是一个禁字可以了了。
当然,西北幕府在对待赌博上的‘放纵’态度,亦一向遭人攻讦诟病,只是西北幕府装聋作哑不予理睬罢了。
蒙逊提到这抽彩给奖的彩票,一干男人自然想入非非,夜未央的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啊。
执掌风氏家族西北商贸大权的风闲却是很快的把握到蒙逊还未说出的要点,“幕府打算通过发售彩票的方式筹集投入‘保险社’的资本银吗?”
“风爵爷说的不错,正是如此。”蒙逊回答道,“我们从各种渠道了解到在遥远的欧罗巴大陆,那里的许多国家都特许商人经营彩票,以弥补赋税收入的不足。许多帝王为了筹措资金,准许私人和政府衙署经营博彩,将因此而募集到的资金用于修建博物馆、济贫院、大桥,开凿运河、修筑港口,甚至以此筹措战争军费。
法朗斯国王曾通过抽彩募集资金补充国库,英吉利女王也曾下令发售政府彩票,奖品包括现金、金属餐具和织锦,据说一次便售出了四十万张彩票。
事实上在他们的〈旧约圣经〉里记载着,摩西把约旦河西岸的土地用抽彩给奖的方法授予他的子民。
西北幕府将通过每年发售‘军人彩票’的方式,陆续募集投入保险社的资金,而这并不是一项临时性的募资手段,需要选择若干商团长年经营,所以各位可按常规参与竞投扑买;
另外长史府还即将依据〈赌博条例〉订立细则,规范所有彩票的举办发售,所以也希望各位踊跃发言,莫等细则订出以后再来游说。
提醒各位注意,现有赌博,包括博彩因为屡屡遭人攻讦诟病其败坏风俗,无益于世,风评较差,长史府将会力求有所变更。
在彩票上的收入,赢余除了交纳赋税和幕府的分成之外,经营的商人最好主动乐捐以资助医药文教赈济孤贫等地方公益,而且应作为一种常规惯例保留下来。当然考虑到实情,我们暂时还不考虑强制施行,但是如果乐捐的情形难以令人满意的话,我们也不会坐视,将可能采取断然的强制措施。这是丑话说在前头,各位都是我西北幕府的老交情了,侯爷都是很看重与大伙的这份交情,不希望在这上面有什么不愉快。
某言尽于此,各位思量。”
这书房中在座的不少都是财雄势厚的大商富贾,也明白在某些事上‘独食不肥’,象博彩这样一本万利而又名声不好的赚钱行当,一家独占厚利,不要说清流儒生和一般平民百姓千夫所指之下,唾沫星子积毁销骨,能让人无疾而终,就光是其他那些排除在外不被允许举办博彩的商团,他们极度的欣羡和刻骨的嫉妒,一旦让他们逮住了机会,在很多时候也能掀起*。
蒙逊这番话固然可以让他们的收益获利削去一大截,但因此而来的稳定收益细水长流,对他们这种大商家而言,其实更为重要,因此盘算一番,有关之人都纷纷表态,承诺将把在彩票上所获得收益赢余,其中一半以上乐捐出来用于公益,甚至还愿意对这次西北‘保险社’的成立另外认捐若干数额的银两,以巩固他们在西北已经取得的优势地位,他们也都明白,这只是个大方向,后面还有许多细务还需要多方商议,一点点的细谈,才能最终敲定,这保险社,还有发售彩票募资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一蹴而就,过了年怕是都有得忙了。
雷瑾见蒙逊督办的事情已经大致有了着落,便笑道:“刘先生也说说吧。”
刘卫辰呵呵笑道:“侯爷亲自交下来,由敝人督办筹备的几件事虽然重大,时间上倒还不算紧急,总须过了年才能正式的施行,这儿就先给大伙儿吹吹风吧。”
接下来,刘卫辰大致说了一下西北幕府在雷瑾的指示下正酝酿成立的‘慈善福利会’前期筹备的情况。
说起来,雷瑾指示长史府酝酿成立‘慈善福利会’,这本来是受了帝国江南各地由提倡‘实学’的‘东林党’儒士们普遍成立济贫扶弱的‘同善会’影响,雷瑾他自东南而入主西北,想到和接受这个都不足为奇,但军政繁剧的都督大人却忽然有暇想到要尽快推出成立这么一个‘慈善福利会’,这不能不说是因了成彦雄一帮人自主成立‘袍泽福利会’的刺激和促动。
雷瑾从成彦雄等人自组‘袍泽福利会’一事上,得到了许多启发,但也嗅出了西北幕府治下潜伏的若干危机,这些危机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在将来的某一日危及他在西北统治的根基,如今无论是帝国还是西北的军政形势都是空前的复杂,前人治国理民的老黄历都不是那么管用了,也只能试着在荆棘丛中开辟出一条新路来。
所以近期的捷报频传,虽然让雷瑾颇是踌躇满志,但还是因‘袍泽福利会’之事的促动而下了决心,要将一些尚在幕后酝酿谋划中的设想尽快付诸于现实,保险社也好,彩票也罢,又或是‘慈善福利会’这些原本还处在秘密推演擘画,尚在准备酝酿中的内政举措匆匆推上前台,雷瑾的想法是将这些先做起来再说,有什么弊病一点点改进。
原本雷瑾还是想等到云南底定,并且将天山南北,从哈密直到葱岭的广袤土地全收括囊中之后,再好好整饬一番内政,消化一下并吞的成果,但是紧迫的危机感让雷瑾觉得只有锐意进取才能保有胜利果实,某些内政尽管有弊病,不成熟,但这也没有办法慢慢等到酝酿成熟了。
刘卫辰这一‘吹风’,可花了些时间,等他把来龙去脉说明白了,自然,今日在座的这些个商人也想透彻了——‘慈善福利会’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捐银子出钱的地方。当然,这‘慈善福利会’其实也是他们在清议舆论的攻讦下,宣扬自身善举,化解清议舆论压力的阵地,好生利用起来,自然有若干好处,还可卖都督大人一个面子。象都督大人私人出钱办‘平虏义学’、捐药给惠民药局、捐钱印书,利用这等手段来化解清议舆论压力的大手笔,他们虽然做不来,但这现成的一个阵地,再不晓得利用,他们就是傻瓜了。
因此刘卫辰这么一‘吹风’,这些大商团的东家掌柜主事人都不甘后人,纷纷表态要求入会,这事也就算定下来了,只等新春正旦一完,慈善福利会就开始正式运行。不但如此,对刘卫辰后面的‘吹风’——修建‘忠烈祠庙’和‘贤良祠庙’计划,也都干脆彻底的承诺认捐,反正已经认捐了这么多,他们也不在乎再多一点了。
……
雷瑾说是说就几件事,让大伙‘顺便议议’,但这一议也就议去了大半天,茶水咖啡,点心糕饼,侍从进来添了几遍才算完,这时看看时辰天色,竟然是已经有点晚了,不消说得,直接传膳,开始晚宴。
山势陡峭,峰峦起伏的高黎贡山横亘,峰顶积雪,皑皑闪光。
世袭黔国公挂镇南将军印云南总兵镇抚使门沧海并不是一个肯忍气吞声安心雌伏的人,想他门氏一族世代镇守云南布政司,虽然近数十年在蛮部土司中,门府声威已渐不如前,一部分土司已不再敬畏门氏家族。但毕竟数百年来,门氏镇守云南,恩威并施,在云南众多土司心目中,门氏家族还是享有相当高的威信,彼此关系仍非寻常可比。
在平虏军大兵压境,迫使嵩明州开城投降后,星夜向云南府城进发时,门沧海在其家臣谋士的劝说下,甚至来不及将其黔国公府库财货全数运走,就匆忙出奔云南府城,带领着由其亲信庄兵充任骨干的十万精兵有步骤的西撤,同时也将云南府城附近的屯军,尽留老弱残疾向平虏军投降,选其精壮者一同西撤,途中宁州土知州禄永命、石屏土知州龙在田等都率领所部土兵救援,并约好当门氏起兵反攻时,即举兵大举响应。
门沧海统领十几万未伤元气的滇兵向西一直撤至永昌军民府的府治保山,整日整军经武。
这一带地势崎岖不平,山峦起伏,无法行船的河流曲折穿越陡峭峡谷,到处是茂密的雨林,狭窄泥泞的道路,摇晃的竹桥,正是据之与平虏军对抗的绝佳地形。
门沧海以此为巢穴,搜罗各处屯兵,结好蛮部土官,派人北连大理诸蛮,南结南掌、缅邦甸等处蛮部土官,甚至武定土酋阿克、开远土司沙定洲这些与黔国公府反目成仇的土官都秘密派人联络,准备时机一到即反攻云南府城。
每天都有斥候回报平虏军在各地接收府州县的消息,在门沧海的谋划中,就是要让平虏军接收更多的府州县,让平虏军的战线拉得越长越好,以云南布政司险恶的地形和崎岖的道路,一旦兵力分散,要想重新集结起来将非常的困难,这时候就是他集结兵力反攻云南府的最好时机,所以他一点也不急。
让你们这些狗才得意去吧,到时本公让你们想哭都来不及!等本公东山再起,定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门沧海每天都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有时心火上升,失手杖毙一两个宦官发泄也是有的。
等待总是会让人烦躁得想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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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4发布
注:本章所说‘保险’,不是“商业性保险”,现代保险中与之相类似的应是“政策性保险”,凡是国家以财政补贴并有免税优惠的保险,如军人保险、农业保险等都属于此类,这类政策性保险国家还要承担超额部分的再保险责任。
第五章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
碧空帆影,白云幽幽,无尽长江,奔流不息。
西风漫卷,阳光朗照,浩浩荡荡的船队逆流西上,已然过了荆州,将至夷陵州。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梳洗罢,已经是时辰近午,玉灵姑独倚舷窗前,略显无聊的观赏江景。
这次奉命出川的迎亲队伍,实力相当强大,雷瑾从护卫亲军和秘谍中抽调了不少精兵强将。暗处调动的人手和眼线且不说有多少,光是明面上的迎亲队伍,除了雷氏子弟之外,象祝融门、峨眉派、公孙堡、崆峒派、祁连派、昆仑派门下的出色弟子都从护卫亲军中抽调了不少,甚至还有青海安多和康巴的喇嘛入选,玉灵姑等好几个原弥勒教的女天师、女法师也在其中,浩浩荡荡的船队顺流东下出川,星飞电驰,在西江省九江与送亲船队会合之后,便扈从西返。
回程的一路上,官面上的事自然都有人出面摆平,猖獗的水路盗寇似乎也纷纷销声匿迹了,船队倒是没有碰上什么不开眼的家伙找麻烦,一路顺畅,看看过了这夷陵州,很快就要进入四川地界,出川迎亲的队伍这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当然啦,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合在一起的护卫阵容,实在是太强了,还真没有多少人敢来讨野火生事端就是了。
且不说西北幕府明暗两路活动的人马,也不说雷门世家派遣了多少精干的人手明里暗里随船西行保驾护航,光是孙氏家族明面上出动的扈从人马,其实力就非常强横,已经足以应付途中任何意外,这种情形之下还有多少人愿意招惹这支船队呢?又还有多少人敢萌生染指之心呢?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啊!
一路上的太平无事,反让所有人都有点百无聊赖,玉灵姑等一干人等便是其一,本来派遣她们这些弥勒教的天师、法师随行,主要就是防备南方弥勒教方面的人偷袭暗算,眼下怎么看都象是小题大做了,好象纯粹是都督大人好面子摆了个迎亲大排场而已。
船队逆流而上,鱼贯而进,两岸峰峦相送迎,眼前随船移而景换,远山近滩时低时昂。
隆冬江景总有些萧瑟,两岸林木黄落,衰草连绵,间或有松树点缀着一些绿色,不过水声唉乃,风帆蓬蓬,江水拍打着船舷,哗哗作响,暖洋洋的阳光在水面跃动,金光粼粼,却也使慵懒刚睡起的玉灵姑油然而生几分暖意,江风拂面虽寒,倒也不觉凛冽。
回看天际下中流,千帆远影水悠悠,逝者如斯夫。
这一段江面还算宽阔,上下行的船只也不算少,但以下行的客货船只居多。
逆水上航,船行缓慢,过了夷陵,还得雇用纤夫牵挽,一个时辰快则二十余里,慢则十里不到,尤其现在还是水枯时节,若是重载的大货船,一天也走不了五六十里,而且也没有谁敢在夷陵州以上的三峡水道夜航,三峡水道自古来就只能白昼行船,船行缓慢可想而知了。
商人们的打算向来精明,西行的商客们多半是先起旱走官马大路(驿道)或是民路赶一程,然而在旱路实在不好走的地方,才会转走一段水路,一般西行入川多是这样子的或水或陆兼程赶路。因此西行入川,在夷陵州这一段大江水程,逆水上航的船只向例就不是很多,再则已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