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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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角大概是有一点‘蛮夷化’倾向的,呵呵。
第四章里应外合陷洛阳 星夜驰奔夺关塞
大漠穷秋塞草衰之时,秋风寒凛,胡马正肥。
一夜之间,胡骑南猎,塞尘突起,十万胡骑犹如风雨般进犯张家口等处边墙关隘,向大同、宣府压迫而来。
寒声一夜传刁斗,羽檄交驰日夕闻,蒙古鞑靼土默特万户俺答汗以十万蒙骑突然南下掳掠,内忧未定,外虏寇边,再一次震动京畿,帝国北边一线全面戒严。
霜刀起处尸横野,胡骑拥来剑吐芒,山西宣大总督王鉴川不得不请旨把南向增援洛阳的官军北调以抗击十万蒙骑的冲击,这对于围攻洛阳的横天军而言无疑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但对于洛阳守军而言却是雪上加霜,糟糕之致。
已成孤城一座的洛阳,甚至连横天军都已经不太急于攻破城池了,洛阳城邑如果过于残破,对意图割据一方以待时变的横天军并没有多少好处。
山穷而水尽,当守城官兵拼命守城却食不果腹,尤其在寒冷的秋风中,吃着少得可怜的口粮守城厮杀,饥寒交迫的窘态实可想像,怨恨如同瘟疫一般在守军士兵中扩散。
而洛阳城中,已经出现暗地里贩卖人肉的黑市,市面上米价猛涨到数十两银子一斗,人肉价甚贱,远远低于猪肉、狗肉、骡马肉,这是因为城中猪狗骡马已经宰杀得差不多了,竞日的恶战,敌我尸体极多,只有人肉相对‘充足’的缘故。人肉开始还只卖到三十文制钱一斤,后来涨价到一百二十文一斤,在城中绝粮,每个人都面临着饿死威胁的情况下,吃人肉似乎已经成了唯一活命的途径。
在洛阳,从横天军攻取洛阳外围关隘时起,人们就天天谈论横天军,真实的和虚假的传说混在一起,谣言满天。
近日更是传言,这城中有些无赖恶棍,专门掠人杀戮,而食其肉,就象屠宰猪羊一般,据说这些被掳掠之人被杀时,竟然一声也不喊叫。
其实如果不是饿得发软已经无力喊叫,那就一定是被掳之人已然对绝粮境况完全的绝望,一心只求速死,否则绝没有不喊叫的道理,猪被杀的时候都会本能地拼命嚎叫挣扎,何况活人呢?
金柝声声,在城中遥遥的传扬,却显得有气无力。被拖欠粮饷的士兵士气极为低落,是不可能干脆利落的击柝,使之听来铿锵有力的。
福王府的红色宫墙,将其与洛阳城分划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与洛阳城中,人相残食的惨状不同,这里仍然是一个酒色无边、醉生梦死的无忧世界。
巍峨的黄色琉璃瓦笼罩在黑夜的阴影当中,一座座别致的庭院,朱漆彩绘的回廊都显得阴气森森。宫院中,笙、萧、琵琶之声相和,檀板轻敲,曼声清唱,琵琶铮铮,余音绕梁,在昏暗的兽炉香烟中隐隐回荡。
然而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注定是血与火之夜。
二更,洛阳西门城头上的士兵开始轰然鼓噪,向将官索饷,吵嚷着,奔跑着,谩骂着,威胁着,其中有些人从鼓噪的人堆中悄悄挤出来,向北门奔跑。
鼓噪的士兵将带兵的将官裹挟在人丛中,越闹越凶。
洛阳西关、北关之外,围困洛阳的横天军已经注意到了洛阳城头的异常情况,而且也很快接获上头的命令:“准备攻城!”
步兵悄悄抵近城墙,骑兵肃立不动,注目城头,紧张地观察着守城官军动静。
老兵已经在猜想是不是上面策反了城内的官军,准备里应外合,攻入洛阳。
突然间,城内有人大呼:“城破了!城破了!杀人了!杀人了!”
一时间,守军炸营,乱跑者有之,逃命者有之,亦有士兵成群结伙奔入城去……
城外横天军立刻架起云梯鱼贯登城,此时北城楼被乱兵纵火,烈焰冲天而起。
在火光中,一群变兵打开北门,放下吊桥。
横天军的骑兵呼啸着奔过吊桥,冲进瓮城,城楼正在大火中燃烧,洛阳大势已去!
横天军事先就对进入洛阳之后如何设官治民有所措置,因此虽然是半夜入城,倒是部署得井井有条,控制城内各城门要道,封锁公私仓库,看守大员、乡宦、富豪住宅,对各处粮食、财物进行查抄、清点、登账、转运、看管。另外还派有专人专门清点封存福王府仓库的粮食、财物。
就在横天军忙碌着接收整个洛阳的时候,数羽灰色的鸽子冲宵直上,飞上夜空,纷纷向西而去。
同一时间,还有数十羽鸽子飞上夜空,向不同的方向飞去。
隐隐的鸽哨声在高天上回荡,一羽灰色的鸽子盘旋在高空,可以媲美鹰隼的锐目俯视下方,在黑沉沉的广袤大地中搜寻着那一点‘熟悉’的降落归巢讯号,虽然夜晚对于夜翔的鸽子来说是相对安全的,几乎所有的猛禽都不在夜间出没,但是它们都已经被训练成在没有得到讯号前不可以低飞,因为虽然同样都是垂涎于它们的血肉,但饥饿的人总比凶猛的鹰隼更来得可怕。
天赋的本领让它从几百里之外找到正确的方向,但是要正确的降落就必需有地面的讯号引导。
黑沉沉的大地上突然迅速升起一串灯笼,三只绿色的灯笼犹如鬼火般在黑暗中幽幽亮起,然而这对夜翔的鸽子而言,却是最值得欢欣鼓舞的归巢讯号。
这一羽信鸽,如同灰色的闪电,从天宇上急速降落,几乎在这羽鸽子下降的同时,远方天际又已经响起了幽幽缈缈的鸽哨。
檐下,一只手接住了翔落的灰鸽,另外一只手捋了捋鸽子头上的羽毛,手腕翻动间,手心里突然多了两粒豌豆,在鸽子咕咕叫着啄食豌豆的同时,已经解下了鸽子腿上卷着的纸卷,展开,随即,收取鸽子的人扬眉低笑起来,然后接住从天而降的第二羽鸽子……
片刻之后,另外的七个灯笼也高高挂了起来,两红两黄三紫。
再过片刻,远处也有七个同样的灯笼迅速地挂了起来,秘密的信号迅速向远处传去……
临时‘落草’,在崤山中占了山寨的近卫军团节度大人‘劫余刀’温度已经快要闷出鸟来了。
半夜被亲兵叫醒的温‘寨主’,并没有被惊醒之后的暴躁,而是兴奋和欣喜。
要是再窝在山寨里,他简直就要发疯了,整天的操练有什么意思?最好就是真刀真枪杀个痛快!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崤山高山绝谷,峻坂迂回,形势险要,自古以险峻闻名,是陕西关中至河南中原的天然屏障,而潼关却是这崤山、华岳、黄河锁扼的咽喉要冲,潼关之北的风陵渡,则是通往山西的要津,而眼下‘伪薛’横天军的一支人马则屯兵立寨于陕城,掘长壕数道,既截断潼关与洛阳的联系,也有那么几分在洛阳底定之后,攻拨潼关的意图。
温度的任务即是伺机进驻潼关、风陵渡,断横天军西进之路,再东出争夺灵宝的函谷旧关,彻底封死关中与河南中原交通的咽喉——函谷要道。
如今一听横天军已经里应外合地攻入洛阳,温度就知道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行动,立即出发了。
命令火速下达,整个山寨在片刻之间沸腾起来,由于一直处于枕戈待旦的临战戒备,近卫军团的作战整备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而一羽羽的鸽子也按作战预案放了出去。
火速奇袭,近卫军团可以胜任,但凭险守城可不是近卫军团的野战骑兵所长,按照军府的预案,从宝鸡秘密调到蓝田、华阴附近驻扎的两个步兵军团,近日也已靠拢到近卫军团的‘驻地’附近,形成一个步、骑进攻的拳头,以骑兵奇袭潼关得手之后,继之以跟进的步兵军团接手潼关的防务,藉以使近卫军团毫无顾忌的再前进一步,夺取灵宝。
马匹裹蹄,套上嘴套,人人衔枚,偃旗息鼓,卷甲而趋,直奔潼关而去。
潼关有东、南、西、北四门和南、北两水关。
关城城墙以土夯筑,外包巨型城砖,可以堑山成障的地方则铲削山石壁立,高达十丈,确是雄伟坚固的雄关。
潼关不属于地方管辖,镇戍指挥才是潼关附近军政一把抓的方面大员,总理屯田、验军、营操、巡捕、备禁、出哨、入卫、戍守、军器等军卫戍所的军政防务,附近生息聚居的士庶百姓也归其管辖,一向以军法治理军民。
潼关现职的镇戍指挥虽‘依附’于长安的秦王,但并不怎么恭顺,因为在其本职而言,他须得接受中央朝廷的旨意,由陕西目前名义上‘总摄军事’的都督节制调遣,而不必依附于任何藩王。但是在如今的乱世,关中流民横扫直摧,如入无人,西北幕府远在河陇,鞭长难制,因之得以拥兵自专,做起了潼关地面的土皇帝,平时从敢于冒险、胆大无畏的四方商贾那里抽取过关的商税,倒也日子滋润,逍遥了一阵子。
潼关的守备,近来已经特意加强了东西两个方向的戒备,尤其是东面的横天军,竟敢于围攻洛阳,颇是让指挥大人不安;至于西面,蓝田、渭南、商州等地还有成群的流民结伙游食,虽然大者不过数千,小者不过几百,没有什么攻城拔寨的能力,但若是混入潼关城中,也不是好耍子的。
东西两面戒备的加强,这就不免忽略了南水关和南门的防卫,黎明时分,正当驻防陕城的横天军专使一行数人夜驰二百里叩关而入,将洛阳陷落于横天军之手的消息传到潼关,劝说镇戍指挥早下决心,尽快归降的时候,西北幕府平虏军近卫军团已经悄然抵近到南水关外。
在黎明前深暗的夜色中,可以远远地望见高耸的巨砖城墙,雉堞如林。
南水关跨潼河而建,砖石结构,门券洞开三孔,高约两丈,进深约四丈,此时城楼上只有几个人影在夜色中晃动。
南水关上突然挂出一串灯笼,发出昏黄的光芒。
策应的人已经成功得手,控制了潼关南门!
幽冷的寒芒一闪。
温度拔刀。
在呼哨声中,温度策马而前,近卫军团如同席卷的洪流,向着南水关疾驰漫卷,不再做任何的掩饰。
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在驰进南水关的瞬间,温度分明看到水关城墙上,灯笼的暗影中一个穿着鸳鸯战袄的官军将官非常面善——那是秘谍部的“夜枭”马锦。
但,温度已无暇思虑这些,兴奋的战马已经瞬间冲进水关,向着潼关南门扑去——控制整个潼关无疑才是当务之急。
蹄声如同风暴,从南门卷入,迅速向四门漫延,杀声震天。
在近卫军团刀下,阻挡去路者一律杀无赦。
潼关街道宽阔,但没有什么商铺,到处都是兵车、军马,是纯粹的兵营,有没有穿战袄都是军人,只要阻拦就劈砍在地,绝不会错。
在镇戍衙门里,镇戍指挥大人已经丧失斗志,潼关依赖的只是坚城,当对手已经杀入城来,也就失去了坚决抵抗的意义,连讲条件的资格都没有了,士兵们无所谓,可以整训改编,他这个指挥估计就做到头了,西北幕府还会让他做官吗?他觉得没有这个可能。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指挥,捞到的银子都已经汇兑回江南老家了。
横天军的专使在城内大乱的时候就明白他们来晚了一步,潼关他们没有希望拿到手了,面对这样三不管就杀进门来的敌手,就算你有张仪苏秦的三寸巧舌,事先又做了多少的策反铺垫都没有用了,只有赶快逃出城去,再作区处,他们已经拿了他指挥大人的勘合军符,匆匆离开了衙门。
潼关西门被迅速打开,迎着曦微晨光,以急行军赶到潼关的步兵军团急速涌入。
已经放下武器的潼关守军好奇的打量着这些进驻换防的平虏军士兵,这些有大量马骡随行的平虏步兵,让他们心里不无羡慕——不用两条腿赶路的步兵,想不羡慕都难。
猩红色的枪缨飞扬,银枪白鬃的大旗舒卷,神气十足的平虏军士兵源源不断的开进潼关换防。
而这时,近卫军团留守的一个千骑都统已经急不可耐地与步兵军团交结完毕,匆匆上马去追赶早就杀出潼关,直向灵宝而去的近卫军团大部。
两个步兵军团进驻潼关,防卫重点却不在关城之内,而在潼关的十二连城。
潼关的十二连城其实就是烽火台,也称墩台,在潼关以东数里有一条深沟,沟深而坡陡,向北抵黄河,向南至秦岭蒿岔峪口,南北长约三十里,沟底经过长期的山洪冲刷,形成陡峭难行的天然堑壕。自唐朝以来,历代都在这条深沟天堑的西岸,分筑土台堡垒,以防御敌人的攻击,因与潼关相连,故称十二连城。
西北幕府眼下主要防备横天军西进,这东面的十二连城毫无疑问的成为步兵军团加强防卫的重点,刚刚换防,就在将官的部署下,忙着添设炮台,将大量火炮、弩机搬到十二连城……
就在潼关易手的差不多同时,争夺武关的黑龙军团却遇到了意外之变,在进入北门瓮城时遭到意外的抗击,不得不在武关北门进行殊死的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