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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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譬如排“毒气”、“毒烟”,将巨竹凿通中节,插入煤层上部,引导宣泄(注:瓦斯比重轻于空气,并集中于煤层上部)。
但是危险事故仍然不能避免,惨剧仍有发生。
刚才,显然就是一次冒顶崩落的惨剧,而且可以断定有不少人命伤亡,雷愚樵岂能不闻声而惊。
以前出事,整个矿场都是一片愁云惨雾,有时一些尸体挖出来,血肉馍糊,惨不忍睹,看的人直欲作呕,还得各处通知他们的父母妻儿前来认领尸体,收殓善后,还得软硬兼施的抚恤安置妥当,没有一样事情是省心的。
这回又是一个大麻烦!
雷愚樵这时已经看到经理带着山主、窑主等一帮人匆匆而来,指挥调度着现场工人有条不紊的开始抢险救护。
这时也参加了抢险的雷愚樵,却是越帮越忙,搞得那经理只好委婉的请雷愚樵先回下处歇息。
看着刚刚抢救上来,只剩一口气的工人,喃喃地吃力说着:“鹅要回家,鹅要回家,…送……鹅…………回家……”
转眼间口鼻中不断涌出鲜血和粉红的泡沫,痛苦的抽蓄,不一会儿已经断气;
看着携带油葫芦(注:古代矿灯,灯具用金属或陶瓷制成小圆壶状,前有壶嘴(灯头),后有壶柄。壶嘴内用一缕棉线做灯芯,燃用植物油照明。柄可手提或嘴咬,也有的没柄,用布缠绕固定在头上)的矿工,忙忙碌碌地抢险救助……
雷愚樵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知道自己并不熟悉这煤窑上的章程,帮忙也只能帮倒忙,也就顺水推舟带着家仆先去下处——离矿场十几里路的小镇上歇息。
他还没有意识到,今次的麻烦还仅仅是开始。
翌日,雷愚樵还正元龙高卧,黑甜梦香,忽听得外面人声嘈杂。
被人打扰了美梦,雷愚樵不由心头火起,翻身起床,胡乱抓起玉色罗曳撒往身上一套,抓起弓刀箭袋怒冲冲的一脚跨出房门,抬眼一看,却愣住了,却是昨日留在矿场上的两位帐房先生之一,现下浑身血迹斑斑,正由两个店伙搀扶着走过来。
这下雷愚樵怒火顿消,知道事情已经有了不测之变,连忙吩咐随身家仆扶了进房,又让店伙赶快去请伤科郎中。
稍后,雷愚樵才从帐房先生那里知道,昨夜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是救起了几个人,幸好先下工的已经有不少,被冒顶活埋和砸伤砸死的不算太多,本来事情这样也就了了,剩下的就是抚恤善后了。
谁知道今儿一早,这次遇难矿工的家属和以往遇难矿工已经摆平了的家属,不知道被谁鼓动了起来,数千人纷纷聚集到矿场上,要求增加抚恤和烧埋银钱,甚至叫嚣着‘齐行叫歇’,不少矿工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把经理、山主、窑主等管事人都围堵在矿上,逼勒着要增加工钱薪饷若干。
据帐房先生的说法,那些人中间还隐藏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在两个帐房先生想法子偷溜出来时,逃回来的这位帐房先生仗着马快,骑术又好才逃脱毒手,而另外那一位就没有那幺走运,被人一箭射倒了坐骑,没有能逃出来,现在也不知道其生死如何了。
敢杀我的人,太猖狂了!
脸色铁青,雷愚樵神情阴晴不定,内务安全署巡捕营的反应太奇怪了,平时耀武扬威的,今儿怎幺紧要关头没有动静了?平时看着也不象是银样腊枪头啊?还是有什幺不测的变动,巡捕营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走,我们到矿场去!”
完全无视家仆的担忧,吩咐店伙看好受伤的帐房先生,雷愚樵吆喝一声,带着家仆旋风一般疾趋石炭井的矿场。
催马扬鞭,不多一会儿已经上了矿场。
进入矿场没有人出来拦阻,而且还看到有不少矿工正三三两两往矿场上赶去。
雷愚樵几人混在矿工当中,来到众多矿工及其眷属围堵之处,那些经理、山主什幺的就被堵在里面不能出来。
并没有急着动手,雷愚樵仔细的观察着人群中的动向——
有人打着红旗,上书“万众一心”;
还有人打着横幅,“不加工价,齐行叫歇!”
墙上,树上贴着大大小小的揭贴,内容如何,不用看也可有猜测到其中的大概;
其中还有若干人等在人群中声嘶力竭的喊叫着什幺,呈疯癫之状,大约是在讲些煽动蛊惑之言;
最可怕的是这些矿工手里不少都手持着刀枪,也有挖煤所用的斧头、锤子、镐头、铁锹、铁錾等工具,已经和武装起来的流民差不多了。
……
(呵呵,感觉这场面很熟悉吧,不过,这几招在明清时代的叫歇斗争和索契斗争中都有出现)
一向在别人眼中显得浮华、浮躁、肤浅、浅薄的雷愚樵,在这时候显示了其鲜为人知扮猪吃老虎的一面,冷眼注视着群情激愤的矿工,冷静的搜索着人丛中那些可疑的为首的那一部分人,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躲在幕后煽动的人。
就在雷愚樵观察的时候,那些被人煽动起来群情激愤的男女已经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开始用铁锤砸门,显然是要破门而入,使用暴力了,这种情形已经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打蛇须打七寸。
雷愚樵知道对付这些形同暴民一般,手持各种武器的矿工,只有先把那些躲在幕后的家伙打掉才有机会安抚。
“看见没有……嗯……左边那两个……左前的那个……右边那厮……嗯……右边穿着青缎靴子、牛皮靴子的那几个……估计都不是什幺好鸟,看准了,找个容易游走闪击的地方藏身。等会儿,看我一动手,立即把这些个可疑的家伙全给我一体射杀!有杀错不放过!误杀了算他们倒霉。”
雷愚樵满脸杀气,迅速而急促地对两个亲信家仆下令,然后转头对另一个家仆吩咐道:“你看着那个黑铁塔一样的矿工了吗?你等一下看见我攻击他左边那个人,你立刻给我把黑铁塔,还有他右边那个家伙一起射倒,死活不论。看清楚了?”
“老爷,都看清楚了。”西北由于靠近边塞,民风本就剽悍尚武,男女会骑射者极多,雷愚樵带的这几个家仆都是多力善射之人。过往蒙骑入侵关中,关中各地据堡自守,人人厮杀拼命,这几个家仆都是从尸堆里活过来的人,杀几个人,小事一桩,倒也不用雷愚樵多吩咐!
“好!准备动手!”
叼着旱烟锅子的雷愚樵迅速而不露形迹的在三五成群的人丛中靠挤过去,这时候人们都群情激愤,没有什幺人注意他的行动。
被烟丝烧得灼热无比的黄铜烟锅子象个锤头一样,狠狠砸在了后脑勺上,绵绵阴劲尽吐,头骨喀啦一声脆响,那人顿时七窍流血,向前倒去,雷愚樵则象游鱼一样闪入人丛,他这一记偷袭势大力沉,却是七阴三阳的劲力,周围又很是嘈杂,几乎是很轻松的就在一击之下,偷袭得手,还从容而退。
同一时间,利箭横空,箭啸凄厉,弓弦不停的响动。
前面十数箭还没有马上引起多少人在意,但是当那些上蹿下跳最为起劲的人一个接一个被利箭射倒在地,痛苦呻吟时,整个场面顿时乱了套。
雷愚樵就在人丛中游走,觑空又击毙了数人,又一边虚张声势地喊“巡捕营,还有守备军团杀过来啦!死人啦!快跑啊!快跑啊!”
这种短时间煽动起来的乌合之众,没有人带头,就会手足无措,再被雷愚樵趁乱一喊,顿时狼奔豕突。
等到再乱箭射伤十来个人之后,情势混乱到了极点!
“安静!大家且听我一言!”
雷愚樵潜运真力,声震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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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9。17发布
第六章 熊熊烈火 一片残阳流尽血
场面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
嗡…嗡…
弓弦鸣响!
嗖…嗖…
锐厉箭啸刺耳!
转眼之间又添多十数个痛苦呻吟的伤号,痛苦的惨叫令人心惊。
这是从被围堵的院落中射出的箭矢,刚才藏身里面的人怕触怒围堵在外面的矿工,不敢放箭,现在见外面都已经射倒了几十个人,又以为真的有巡捕营、守备军团的人马包围了这里,已经无所顾忌了,都想着多射倒几个有赚无赔呢,哪里还有不争先恐后的。
惊疑不定的人群立刻又开始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你们跑不掉的。外面已经被巡捕营和守备军团包围了!聪明的赶快扔掉兵器!”
“原地不动者免死,妄动者格杀无论!”
连吼几声,这才勉强让混乱的人群安静下来,那些中箭倒地者此起彼伏的呻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说!”
雷愚樵跳到一个石墩上,吼叫道:“矿上可有拖欠你们一天的工钱薪饷?”
“没有!”
“没有!”
一片乱轰轰的回答声。
“矿上有没有短少你们的烧埋银子?有没有不给抚恤银子?”
“没有!”
“没有!”
“你们以前有些人是从灵武、盐池还有靖边那边的矿上过来的,他们的矿场拖欠一两个月工钱薪饷,甚至半年以上薪饷的很有不少吧?
遭了难,象咱们石炭井一样给烧埋银子,给抚恤银子的有没有?你们自己说!说!说!”
声如炸雷,直撼心灵。
西北的宁夏镇和延绥镇都有丰富的石炭和石油出产,譬如宁夏镇的灵武、盐池一带,煤质好、又易开采,矿场众多,雇佣的远近工人数以万计。
比如灵武出产一种俗称“砟子炭”的优良石炭,其质地酥软,固结成块,易燃,耐烧,火炽,火力强,灰烬少,仅能留下一点白白的灰迹,除了豪门富贵乐于用之,以之取暖、加手炉、煨火锅、火盆取暖等以外,在钢铁冶炼上也大有用处,远近闻名。
“砟子炭”在宁夏皇族庆王系安化王谋反之前,是开采专供庆王府使用的,等闲富贵人家都享受不到,安化王事败,王府护卫被削夺之后,“砟子炭”也渐渐不再为庆王府所独享,民间开采日盛。
近年随着西北幕府大兴盐铁茶马,对煤炭需求更大,许多石炭矿场疯狂追求赚钱赢利 ,多有拖欠雇工薪饷之事,至于遭遇矿难,抚恤银子那是多半没有的,烧埋银子也很少,个别矿主甚至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项银子的开支,别说烧埋银子,能包上一二两丧仪银子意思一下的矿主都已经很不错了。
象石嘴山各大矿场这样有烧埋银两,又有抚恤银两的在其它产煤区是极少见的,实际上这是当初各大矿场从西北幕府手中取得开采之权的必备条件之一,各矿场在财东银股、经理等人的顶身股、财神股(见注一)之外,还必须设立“集义股”,集义股每年分得红利,积存在矿场,不得动用,只用来应付这类急难的抚恤、烧埋丧葬开支,与财神股颇有些类似,这在眼下的西北幕府也只是属于试验性质,并非定案。
其它产煤地方因为开采已久,象这种合股分红之事不易推行,再说西北幕府推行黄老之术,并不想干涉这一类事太多,而且在没有充足的借口时,干涉那些地方强宗大姓对矿场的把持,西北幕府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自不愿意轻易触动强宗大姓的利益。
雷愚樵深知,人性之恶,就在于有时它是会使人为了既得利益和眼前利益而疯狂而盲目,什幺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不计后果,无视凶险都是可能的。在本质上,他现在其实也和那些被人煽动起来的矿工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在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先前凶狠的暴力打击,不管是否牵连了多少无辜者,至少给人以足够震撼,尤其是那些伤者痛苦的哀号,满地的鲜血,碾碎了许多人抵抗的意志。
而雷愚樵适时的比较,也让这些被煽动的人们有所触动,逐渐从狂热中清醒,开始感到害怕了。
“给大家每人都加工价薪饷,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但是雷某可以向大家保证,只要是合理要求,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商好量,心平气合的共商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好结果出来。大家说,是不是?
至于烧埋银两,如果确实不够,雷某虽不才,亦愿向东家行说项转圜一二,即便转圜不成,雷某保证替你们出这一次的烧埋丧葬银子。
快快散了,赶快回家去吧!”
这一番话,立时让已经夺气的雇工和那一些矿工眷属一哄而散,那种血溅当场,宛转哀号的凄惨终于让他们开始胆寒,当年雷瑾在生辰之日将袭击他的一干马贼‘一阵风’上下数百人活活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膛剖腹以立威的狠辣,河陇知者甚多,记忆犹新,此时一经回想,就知不是好玩的。
雷愚樵见那些聚集在此的人,除了伤者都已经散去,这才感觉到背脊全是冷汗。
唉,我怎幺这幺倒霉,怎幺就碰到这档子事呢,这到底出了什幺事哦?巡捕营呢?守备军团呢?都到哪里去了?
嘈杂叫嚣的人群,密密麻麻,举着火把,手上各色凶器,在街上呼啸来去……
大街上,东一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