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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雍乾飞龙传-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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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三爷道:“那么朋友到这儿来是……”

  黑衣客道:“我要告诉骆三爷跟各位,不可轻举妄动,说句话各位别不高兴,就是倾车队之力也不是谭北斗跟他那手下‘四残’的对手,各位不但救不了大漠龙,而且是白白牺牲,为自己招灾惹祸。”

  一名护车弟兄不服地道:“我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他们几个……”

  黑衣客道:“各位,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谭北斗老好巨滑,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只带这么几个人护车,况且谭北斗这一着相当高,他把‘四残’跟‘大漠龙’锁在一块儿,要不先制住‘四残’,谁也救不了傅天豪,各位都是明眼人,这—点应该看得很清楚。”

  骆三爷眉锋一皱,道:“不错,这一点我倒是疏忽了。”

  黑衣客道:“我还要告诉各位一点,这个‘大漠龙’不值得各位冒杀身之险去拯救,因为他并不是‘大漠龙’……”

  骆三爷猛地一怔,道:“怎么说,这个人不是‘大漠龙’?”

  “不错。”黑衣客点头说道:“他不是‘大漠龙’,只是谭北斗的手法,用以引诱傅天豪上钩的一个饵而已……”

  骆三爷讶然说道:“一个饵,他是‘大漠龙’的什么人?”

  黑衣客道:“他是大漠的独行盗,专劫掠来往大漠的客商,跟傅天豪没一点关系。”

  骆三爷道:“那谭北斗怎么能够用他引来‘大漠龙’上钩?”

  黑衣客笑笑说道:“骆三爷怎么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像诸位基于一个义字,要不顾自身的安危,不惜连累更多的人要救‘大漠龙’,傅天豪他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吗?”

  骆三爷毕竟是个精明人,一点就透。

  他两眼猛地一睁,道:“我明白了,大家不明真象,不知内情若要救‘大漠龙’,傅天豪一定会赶来阻止,谭北斗正等着他……”

  黑衣客一点头道:“对了,骆三爷!”

  骆三爷上前一步,道:“那么您就是‘大漠龙’傅爷?”

  黑衣客摇头笑道:“错了,骆三爷您误会了,我只是傅天豪的朋友,受他之托要拦各位爱护他的朋友的。”

  骆三爷道:’那么‘大漠龙’傅爷……”

  黑衣客道:“他现在在大漠处理一件事不能分身,特意让我来谢谢诸位对他的爱护。”

  骆三爷道:“您贵姓?”

  黑衣客笑道:“我是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一向默默无闻,骆三爷不必多问了。”

  骆三爷沉默了一下道:“朋友的意思是要我姓骆的……”

  黑衣客道:“骆三爷与诸位要是愿意帮忙的话,只替傅天豪在车队里说上一句话就够了。”

  骆三爷道:“朋友要我说句什么话?”

  黑衣客道:“让车队里的每一个人知道,后头囚车里的那个‘大漠龙’是个假的,这就够了!”

  老金突然开声笑子:“这一来能把谭北斗气得七窍生烟。”

  黑衣客道:“谭北斗弃宗忘祖,卖身投靠,自进入六扇门中,把昔日的朋友跟江湖道义全忘在脑后,气气他并不为过,能气死他最好。”

  大伙儿笑了,骆三爷道:“朋友可知道谭北斗要对付红娘子……”

  黑衣客道:“我刚才听见骆三爷说过了,不过这个用不着各位操心,各位要做的事,自有我去替各位做,我一个人,要走时可以说走就走,谭北斗也不认识我,办起事来要比各位方便些,也不虞连累别人……”

  顿了顿道:“时候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辛苦,各位请早些安歇吧,各位对傅天豪的爱护,我再说一声谢。”

  一抱拳,人闪到了近处一辆马车后,好快,大伙儿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不见于黑衣客的影儿。

  骆三爷是个老江胡,经验历练两称老到,做事一向稳扎稳打,一脚下去一个坑,一呶嘴,一个护车弟兄闪身跟了过去。

  可是那个弟兄到了那辆车后便怔住了,眼前空荡、寂静,那还有黑衣客的影儿。

  就在他在这辆车后发楞的时候,黑衣客却已到了远处另一辆车旁,在这辆车旁只停了一停,旋即就又闪开了,轻捷异常,狸猫般,点尘未惊。

  没一会见,车旁走来个人,是任先生。

  他手里摇动着一个高梁穗儿,嘴里念念有词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问;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嘴里头念道着人已登上了车。

  掀开车篷往里钻,他突然一怔,叫道:“哟,白夫人。”

  可不,他车里坐着个淡妆人儿,不是那位文君新寡的白夫人是谁。

  白夫人已经换了件衣裳,墨绿色的小褂,墨绿色的裙子,鬓边那朵白花也不见了,似乎刻意修饰了一番。

  今夜,她除了清丽之外,还带着动人的娇媚。

  白丈人嫣然一笑道:“任先生好一首李白的‘关山月’,有那位高楼上的人儿对月叹息呀?”

  任先生定了定神,赧然一笑道:“月夜有感,想起了李白这首‘关山月’,也不觉就随口吟了起来,倒教夫人见笑了。”

  人钻进车里,坐在了白夫人对面,中间隔两张茶几那么远,他要说话,可是白夫人抢了先:“我不告擅登,别见怪,也别拿我当贼。”

  任先生道:“那怎么会,又怎么敢,夫人是个有身分的人……”

  “哎哟!”白夫人瞟了他一眼道:“任先生好厉害啊,骂人不带脏字儿,有身分的人不该不告擅登,这么晚了进一个单身男人的车,是不?”

  任先生淡然一笑道:“夫人明知道我不敢,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白夫人道:“那么算我错怪了,其实,咱们已经是朋友了,也都不是世俗中人,原就用不着计较,是不?”

  任先生又能怎么说,只好点了点头道:“夫人说得是!”

  白夫人话锋忽转,道:“到那儿去了,害我等了老半天?”

  任先生看了手里高梁穗儿—眼,道:“路上走了这么多日子,难得见点儿绿色儿的东西,忍不住我跑到高梁地里坐了半天,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夫人眨动了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凤眼,模样儿好动人,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半天工夫前还是“您”,现在却变成你了。

  姑娘家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

  少妇却是一朵沾过雨露,嫩瓣儿怒放的花儿,那芳香最为动人,是一点也不错的。

  任先生笑笑说道:“夫人说等我老半天,我只是随口问问。”

  白夫人一双美目紧盯着他道:“你是一定要想知道吗?”

  任先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双令人心悸的目光,道:“那倒不一定,夫人不愿说,我自不敢勉强。”

  白夫人道:“不用你勉强,我告诉你……”

  白玉一般的贝齿咬了咬鲜红的下嘴唇儿道:“我孤伶伶的一个人儿,害怕也睡不着。”

  任先生淡然一笑道:“夫人夫妻恩爱,泉下人有知,自会随时陪伴夫人身边的!”

  任先生的确会说话,这句话不但提醒白夫人文君新寡,丈夫刚死不久,尸骨未寒,而且还安慰白夫人,白夫人微摇头,动人的娇靥上掠过一丝幽怨色:“我也知道,奈何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你不知道吗?鬼是冰冷冷的。”

  任先生道:“天太热了,能有点冰冷冷的,该是求之不得的事。”

  白夫人道:“任先生没听人说过吗?关外一带早穿皮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夜里更冷。”

  任先生倏然一笑,道:“夫人是存心开我的玩笑来了。”

  白夫人道:“任先生,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么年轻轻的孀居守寡,又孤伶伶的一个人出远门儿,只要不是铁石人儿,他就该怜惜我。”

  任先生笑道:“白夫人找巧了,任某人就是个铁石人儿。”

  白夫人道:“锦镫张宴韩熙载,红粉鹭狂杜牧之,据我所知,文人都是风流的。”

  任先生道:“文人之中,风流的也不过只有一个韩熙载,一个杜牧之。”

  白夫人道:“谁说的,远一点的还有司马相如,他以一曲凤求凰夜挑卓文君。”

  任先生道:“司马相如文人无行,轻狂之徒。”

  白夫人道:“却是千古风流韵事,留传后世一段绮丽佳话。”

  任先生目光一凝,道:“夫人真有意?”

  白夫人道:“我若无心也就不来了。”

  任先生道:“夫人不怕辈短流长,不畏千人目指,不怕那可以杀人的唇舌?”

  白夫人轻摇螓首说道:“寂寞难耐,我顾不了那么多。”

  任先生双眉一扬道:“有女投怀,美艳如花,原是别人求之不得的艳遇,逆旅枯寂孤裳冷,倘有美娇娘自发相伴,云鬓钗坠,枕畔留香,那该是最旖旎的风情,最令人心神震颤的风流清趣,冯延已的一阕,‘贺圣朝’说得好,‘金丝帐暖牙床稳,怀香方寸,轻颦浅笑,汗珠微透,柳沾花润,云鬓斜坠,春应未已,不胜娇困,半歌犀枕,乱缠珠被,娇羞不胜’,这种风流情趣以往只见于昔人笔下,只见于诗词的字里行间,如今且让我学学轻狂相如,亲自领略一番。”他抬手就要熄灯。

  白夫人“噗嗤”一笑,道:“好厉害的‘大漠龙’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我要告饶了。”

  任先生正色说道:“红姑娘,你又何必这么作贱自己。”

  白夫人美目一睁,道:“你知道我。”

  任先生道:“红燕子出现,我头一个就想到了红姑娘。”

  “一样。”白夫人含笑说道:“头一眼看见任先生,我马上就想到了‘大漠龙’。”

  任先生笑了,白夫人笑得更娇、更甜,道:“你我是不是应该重新订交。”

  任先生道:“只要红姑娘愿意,我乐于从命。”

  白夫人瞟了他一眼道:“我终于见着‘大漠龙’了,也终于知道大漠龙是个怎么样的人,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羡煞妒煞呢,亏你能背冯延巳的那阕‘贺圣朝’,你怎么一点也不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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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任先生真的脸红了,突然说道:“不能怪我,那应是让红姑娘逼出来的。”

  白夫人笑了,笑得娇媚动人,含啧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倒会把罪过往别人头上推啊,告诉我,你是那儿的人,那门派的弟子?”

  任先生沉默了一下,道:“我是北方人,我是读书不成学剑,学剑又不成,结果一无所成,所以我不敢承认我是任何一个门派的弟子。”

  白夫人一双水灵灵的美目,盯着他追问道:“是不能说?”

  任先生摇摇头,道:“事实上我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

  白夫人道:“那也总该有个师承。”

  任先生道:“我跟一个老和尚在深山里住了不少年,后来老和尚去西天朝佛走了,我就从那座深山里出来了。”

  白夫人道:“这么说,你的师承是那位老和尚?”

  任先生沉默了一下道:“我记得跟那位老和尚没学过多少武,大部份的日子打柴挑水,做饭洒扫,粗细活儿都干,闲来老和尚教我认认字,读一点书,如此而已。”

  白夫人道:“老和尚是位文武兼修的高僧,世外高人……”

  倏然一笑道:“你说了半天,我还跟在五里雾里一样,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好再问,你美号‘大漠龙’,顾名思义你是大漠里的一条龙……”

  “蛇。”任先生道:“当着红姑娘,我不敢自承这个龙字。”

  白夫人道:“你已经够谦虚的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在‘大漠’里活动。”

  任先生笑笑说道:“我也不愿意老困在一隅,可是我不敢轻易离开大漠,这道理就跟鱼不能离水般,中原关里个个好手,我只要离大漠一步,我马上非被人揍回去不可。”

  白夫人笑了,道:“我可不知道‘大漠龙’还有一张会说话的嘴,以我看你一直在大漠里活动,你必有什么特殊原因?”

  任先生淡淡地笑笑,未置是否,他是避而不答,白夫人却毫不放松,道:“有什么特殊原因?”

  任先生道:“有特殊原因这句话,是红姑娘自己说的。”

  白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阁下,人之相交,贵在一个诚字……”

  任先生道:“这么说,红姑娘是有意结交我这个朋友?”

  白夫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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