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乾飞龙传-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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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北斗道:“什么大不了的过节见不得人?”
姓郝的瘦汉子道:“这……这个就不敢说了,以您看是谭北斗哼哼两声道:“见不得人的事儿,还会是什么好事儿么?”
姓郝的瘦汉子突然两眼一睁,道:“老爷子,赵六指儿这两个干女儿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会不会她俩有关连。”
谭北斗呆了一呆,道:“这个……似乎不大可能,凭良心说,傅天豪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他在这方面相当把持得住,就是她们把自己硬往他怀里送,也未必能让他动心。”
姓郝的瘦汉子道:“老爷子,只怕您高看了‘大漠龙’了,人毕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家有几个不喜欢这个调调儿的,打古至今那坐怀不乱的恐怕也只有柳下惠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又没时刻十步不离地跟着傅天豪,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咱们怎么知道,傅天豪有张英俊般的脸庞,有不少大姑娘小娘们,迷他迷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我就不相信傅天豪他一回都没吃过。”
谭北斗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是说,赵六指儿咽不下这口气去,把这种事当成了过节……”
姓郝的瘦汉子道:“是啊,那两个尽管是赵六指儿的禁鸾,可是拿赵六指儿这糟老头子跟‘大漠龙’比,那是没法比的,一碰上傅天豪,碰着这机会,不得不偷吃一顿,您想想,除了这种事儿,别的还有什么事怕人知道的?”
谭北斗微一摇头,道:“不会,绝不可能,对‘大漠龙’这个人,你还不够了解,‘大漠龙’不是那种人,就算他偶而会逢场作戏一番,他也会挑挑人儿,像这两个,绝对看不上眼的,对于六指儿,你的了解也不够,俗话说得好,王八好当气难受,可是赵六指儿这个人怪得很,他什么事儿都计较,唯独这种事儿他不计较……”
白净脸高个子突然道:“老爷子说得对,赵六指儿要计较这个,今天他就不可能爬上北六省黑道的总瓢把子宝座,至少他不可能有今天这种权势,这种声威。”
谭北斗一点头,道:“我就是这意思。”
姓郝的瘦汉子道:“那……您说是怎么回事儿?”
谭北斗摇头说道:“我不敢论断,这种事咱们一点儿边儿还没摸着,也没法论断,总之一句话,我说这绝不是一件好事儿,再说他不愿让外人知道,不愿意让外人参与这上头看,只怕这件事儿还不简单。”
姓郝的瘦汉子道:“那,老爷子,以您看,咱们是不是该……”
“不。”谭北斗摇头说道:“只要‘大漠龙’最后是一条路,死,天大的事儿也跟咱们没关系,现在咱们也没法跟赵六指儿斗,单凭咱们这老少四个人跟赵六指儿那庞大的整个北六省黑道比,咱们的力量薄弱得可怜,跟他斗,那是鸡蛋碰石头,太不智,一个人要识时务,现在不比从前,从前他心里再怎么记我恨,表面上他还得称兄道弟,装得跟生死朋友似的,现在他有什么好顾忌的,咱们这四个人根本就放不进他眼里去,咱们对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可是咱们还得利用他一阵子,咱们今后还得在北六省走动,借着赵六指儿这块招牌,北六省到处可通行无阻,甚至连吃住都有人侍候,这种好事儿,上哪儿找,只要‘大漠龙’最后是一条路,死,咱们跟他斗个什么劲儿,乐得处处迁就着他点儿,”
白净捡高个子道:“老爷子,寄人篱下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您得随时提防着他翻脸。”
谭北斗看了他一眼,颇表嘉许地点了头道:“你不赖,老二,我提防着了,要不,为什么处处迁就他?”
京里咱们还有一件大事儿,等‘大漠龙’倒了地,咱们就动身进京,等把京里的事儿一办完,到了那时候赵六指儿是赵六指儿,谭北斗就是谭北斗了。”
姓郝的瘦汉子道:“老爷子,可别让赵六指儿跟‘大漠龙’暗地里有什么交易,偷偷地把那‘大漠龙’给放了。”
谭北斗摇头说道:“那还不至于,赵六指儿没理由放他,他存在一天,对赵六指儿也是个大威胁。”
白净脸高个子道:“老爷子,赵六指儿是没理由放傅天豪,傅天豪存在一天,对赵六指儿也的确是个威胁,只是,老爷子,要是他们俩暗地里有什么交易,那可就要另当别论了,您不能不防着点儿。”
谭北斗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你们俩说得也有点道理,赵六指儿出了名的奸诈,出了名的狠,我还真得防着他点儿……”
姓郝的瘦汉子站了起来,道:“老爷子,那我……”
谭北斗微一摇头,道:“不急,等他从西跨院那三兄弟手里接过傅天豪来再说不迟。”
“不对吧?老爷子。”白净脸高个子道:“赵六指儿要是一旦把傅天豪交到西跨院,那三兄弟绝轻饶不了他,纵然留个活口,只怕也比死人强不到那儿去,赵六指儿能跟他有什么交易,即使放了他,他能走出多远去?”
姓郝的瘦汉子一怔道:“对啊!”
谭北斗皱眉沉吟,道:“要照这么看,赵六指儿跟傅天豪之间,又不像有什么……”
白净脸高个子道:“老爷子,赵六指儿真会那么仁尽义至把傅天豪交到西跨院去么?”
谭北斗日光一凝,道:“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净脸高个子淡然一笑道:“人不自私,天诛地灭,您刚说过,赵六指儿这个人既奸诈又狠,要傅天豪是对他有什么好处,我不信他会把傅天豪先交到西跨院那边去。”
谭北斗脸色变一变,道:“不至于吧,冉怎么着孙老三跟他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面子事儿他不会不顾着点儿。”
白净脸高个子道:“老爷子,怎么您也有一时的糊涂,人现在在赵家人手里,赵六指儿要是先有跟傅天豪谈过什么交易,说得顺利,双方都点了头,赵六指儿还会把他交到西跨院去么,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派个人往西跨院一送,姓展的人在人家地盘儿里,又敢怎么样!”
谭北斗道:“这个……”
白净脸高个子接着说道:“老爷子,傅天豪对赵六指儿虽是个威胁,毕竟傅天豪要到北边来活动的时候少之又少,他不会轻易自找麻烦,树这么一个强敌的,您已经不在公门了,要没什么企图,他岂会这么爽快,一口答应帮咱们这个忙。”
谭北斗脸色又变了一变,道:“老人,你去打听打听,傅天豪送到西跨院去没有,外头问不出就到西跨院去一趟,记住,千万别露出声色。”
姓郝的瘦汉子恭应一声走了出去。
谭北斗手在桌上拍了几下,道:“希望这件事别那么复杂,要不然咱们可就为难了。”
白净脸高个子道:“没什么好为难的,他跟咱们来暗的,咱们也跟他来暗的,其实,您已把‘四残’安插住外头了,只招呼一声,他们马上就能赶到,赵六指儿再大的势力,再雄厚的定力,这座赵家人院里也不过这么几个人,他要是跟傅天豪有什么暗盘,四跨院那三兄弟心里只怕也不会痛快,您说,咱们又怕他赵六指儿个什么?”
谭北斗霍地转头,凝目良久才道:“老二,你不但比你大哥行,简直要青出于蓝了。”
白净脸高个子笑笑说道:“我怎么敢跟您比?”
又谈了没几句,姓郝的瘦汉子推门走了进来。
谭北斗忙问道:“怎么样,老大?”
姓郝的瘦汉子脸色凝重,道:“老爷子,让老二说着了,听说赵六指儿改变了心意。”
谭北斗霍地站了起来道:“赵六指儿没把人交到西跨院?要先跟傅天豪了断他们之间的过节,再把他交到西跨院去……”
白净脸高个子阴阴的笑,说道:“让他们三兄弟等着吧。”
谭北斗道:“老大,你这是那儿来的消息?”
姓郝的瘦汉子道:“我刚到西跨院去了一趟,正好碰见赵六指儿的大徒弟‘猴儿脸’崔护在那,我亲耳听见的。”
谭北斗道:“那,现在傅天豪在那儿?”
姓郝的瘦汉子道:“当然是还在赵六指儿手里。”
“废话。”谭北斗两眼一翻,道:“我还能不知道他还在赵六指儿手里,我是问:傅天豪人现在什么地方?”
姓郝的瘦汉子道:“您想嘛,还能在哪儿,准是在后院里。”
谭北斗转脸望向白净脸高个子,道:“老二,你看……”
白净脸高个子道:“让我先问问大哥……”
他顿了顿,接道:“大哥,西跨院那几位可有什么反应?”
姓郝的瘦汉子道:“这个……没听他们说什么,不过心里不痛快那是难免的,要是我,我心里会不痛快的。”
白净脸高个子道:“你到西跨院去,‘猴儿脸’看见你了么?”
姓郝的瘦汉于道:“他在屋里,我在外头,他没看见我,怎么?”
白净脸高个子沉吟了一下,转望谭北斗道:“老爷子,咱们在中间挑他一下,您看妥不妥当。”
谭北斗道:“怎么个挑法?告诉西跨院那三兄弟,说赵六指儿跟傅天豪有暗盘交易。”
白净脸高个子道:“当然不能这么明显……”
点了点头,沉吟着接道:“要是咱们能抓住点儿证据,那就更好了。”
姓郝的瘦漠子道:“你这话等于没说,抓什么证据?上那儿抓证据,人家开香堂了断过节,不让外人走近,咱们能往后院闯么?”
白净脸高个子道:“这又不是打官司,问案子,非要什么确切证据不可,我的意思是咱们得想个办法摸着点儿道儿,单靠空口说白话那是起不了大作用的,咱们只是凭推测,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咱们岂不成了两边儿得罪人?”
姓郝的瘦汉子道:“我知道,可是咱们既不便进后院去,又上哪儿摸一点儿边儿去。”
白净脸高个子道:“办法总是人想出米的,一旦他开了香堂,咱们是不便到后院去,可是在他还没开香堂之前,咱们进去个一两趟可也算不了什么。”
姓郝的瘦汉子道:“进去干什么,找谁去,问赵六指儿,他会告诉你,那是作梦。”
白净脸高个子看了他一眼道:“要照你这么说,咱们只有待在这东跨院里,等赵六指儿跟傅天豪暗盘交易,等着赵六指儿出卖朋友了?”
姓郝的瘦汉子道:“我不是这意思,可是……”
谭北斗皱着眉摆手道:“好了,老大,你们这样抬杠能抬出个办法来么?真是……”
转望白净脸高个子道:“老二,你有什么法子?”
以往,谭北斗大事总是交给老大去办的,“沙河镇”那一趟就是好例证。
真论起工夫来,姓郝的这个老大已得他八九成真传,在三兄弟中也显他为最。
可是,现在,谭北斗开始问计于老二了,凭心而论,论心智,这个老二是比老大强。
浓眉大眼的老三一直没说话,不知哪一样是他的长处。
白净脸高个子笑了笑道:“您跟大哥都坐下来,咱们从长计议,好好商量商量。”
谭北斗很听他的,当即坐了下去,而且招了招手,示意姓郝的瘦汉子也赶紧坐下。
夜色是宁静的,是美的,是一种迷蒙的美,就跟一朵雾里的花,一个雾里的美人似的。
后院那浓密的林木之中,有一座精雅小楼,楼头那间屋,桌上那盏八角琉璃灯的灯光,是异常柔和,门儿开着,纱窗掩着,灯光难以外泄,屋里的春暖也泄不出一丝丝。
凤妞儿换了一袭晚装,蝉翼般的轻纱晚装,雪白的肌肤,成熟的胴体,美好的体态,在这座小楼上,在这种灯光下,能让任何一个男人疯狂。
她,静静地,坐在床前,床上,静静地躺着的傅天豪没脱衣裳,连鞋袜都没脱,脸上的伤口已止了血,溅在领子上的血都变得紫黑紫黑的。
那个伤口,不怎么大,也不怎么深,可是现在看,它是怕人的,尤其是在这么一张脸上,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惋惜,也让人恨不得马上举手把它抹去,无如它并不是画上去的。
凤妞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一双眼直盯在傅天豪脸上,她的一双目光比那灯光还要柔。
楼里外好静好静,凤妞儿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博天豪的心跳。
更漏一声声,没人去听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傅天豪哼了一下,他脸上的肌肤也抖动了一下,凤妞儿伸出她那只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玉手,按住了傅天豪一只手。
傅天豪身躯一震,两眼霍地睁了开来。
凤妞儿开了口,话声是那么轻柔:“你醒了。”
傅天豪目光一凝,一怔,挺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