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新娘-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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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慌张的欲逃离。
“无论如何,都请你跟我走一趟。”男子语气客气但态度坚决。
映珣打量眼前的陌生男子,觉得对方并无恶意。
不过,光靠感觉准吗?被反叛的阴影笼罩心头,使她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男人的手机突然响起,连声应允后,他转达上级指令。“董事长想跟你谈谈工作的事。”
她蹙着眉,半信半疑的望着他。
“请跟我来。”男子摆出“请”的姿势。
考虑了会,她点头答应,走回企业大楼的途中,心情忐忑难安。
随着男子步入大厅,她发现所有人都朝着这个男子行礼,显然他在公司有一定的地位。
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各种目光,映珣像个犯人似的头垂得好低好低,直到进入电梯,才敢呼吸。
电梯迅速攀升,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
她所应征的职位,需要由董事长亲自面试吗?“我想……我还是回去好了!”她不断钻牛角尖,一股未知的惶恐吞噬掉残存的勇气,令她不禁怯生生向男子提出要离去的请求。
对于她的请求,男子无动于衷。
抵达顶楼,他率先步出电梯候在门边。“请跟我来。”
映珣苦着脸,用力摇头。
“请你不要为难我。”男子面无表情、口气相当严谨。
“也请你不要为难我。”她气势薄弱的说道。
两人各持己见,气氛僵持不下。
“我来跟她说吧!”
“董事长。”年轻男子猛然回头,毕恭毕敬的朝年逾六十的老翁鞠躬。
“王特助,你去忙吧。”老翁扬了扬手,示意道。
映珣只来得及看对方一眼,电梯门便关上,往下移动。
老翁不禁喟然,神情显得落寞。甫转身,身后传来“叮”地一声,他止住脚步回头观看,见电梯门又开了,旋即露出笑容。
映珣移动僵映的双脚,扭绞着双手,尴尬开口:“请您让我在这里工作。”
她真的很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而这里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所以她才硬着头皮去而复返。
以为对方势必会刁难一番,她也做好心理准备……
“你愿意留下来,真是太好了。”他笑道。
老翁慈蔼和善的笑容温暖她的心。“谢谢您、谢谢……”她由衷地感激对方,激动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人在经历一连串不顺遂时,当别人伸出援手、给予善意回应,内心的感动与震撼格外深刻。
“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抬起头,心微沉。心一横,毅然决然道:“不管什么条件,我都接受。”
“那真是太好了。”董事长像是松了一口气。“下星期一起,你就是董事长秘书助理,我会请王特助带着你。”
有公司肯聘用她固然高兴,但一口答应未知的附加条件却令她不安惶躁。“请问……”
“到办公室坐下,喝杯茶再慢慢聊。”他走向她,牵起她的手。“你一定冷坏了。”
她的决定,究竟是错还是对?!
清晨五点,邢拓拖着疲惫的身驱踏进家门,将沉重的行李丢在一旁,瘫坐在客厅沙发上。
结束三个多月的电影外景拍摄工作自墨西哥返国,他这才知道身体有多疲劳,即便如此,仍满脑子全是下部电影的点子与构思。
虽然是颇有名气的电影导演,但和朋友合资的电影公司成立不满一年,许多事需要处理、交涉,生活忙碌却也充实。
闭眼假寐约莫半小时后,他打起精神摸黑拾级而上,到工作室寻找资料,以便在十点钟的新电影筹备会议上发言。
工作室原本是储存杂物的阁楼,因为喜欢它的宽敞隐密及安静,他费了一番功夫改修,舒适程度可媲美度假小木屋。
只要他在家,就一定窝在工作室中度过,反而鲜少回卧室。
“咦?”他蹙起眉,反复转动门把。
搞什么东西!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上锁了?!
他不悦的低啐一声,反身下楼找钥匙,来来回回浪费不少时间。
一打开灯,室内浑然不同的摆设让他登时傻眼,一股风暴袭上胸口,几乎以为自己走错房子。
他的眼角余光隐约瞥见角落床铺上有东西在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掀开棉被,不期然迎上一双黑白分明却蓄满惊慌的盈亮美眸。
彼此怔愣对看好一会,随后露出不敢置信的诧异表情。
“你!”邢拓瞪大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为什么在这里?!”他是受到什么诅咒?!竟然连回家里都会遇到她?!
映珣拧起秀致的眉,她才想问他为什么三更半夜闯进她的房间……
“说话!”他像头被侵占地盘的狮子,暴躁的低吼。
映珣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垂下羽睫,嗫嚅道:“这里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他冷哼,火气更炙。“你为什么见鬼的会在我家?!”
“你家……”她细声重复后陡然一惊,瞌睡虫瞬间逃之夭夭,脑袋完全清醒。“你就是邢……”到最后几乎没声音。
“我是邢拓。”他黯下眼瞳,冷冽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一片雪白美景──她的睡衣扣子松开了几颗,领口微敞,露出无瑕的肌肤及诱人的乳沟,嘴角挑成轻佻的弧度。
顺着他的眼光低下头,映珣急忙拉起棉被盖住身子,兀自噘着嘴生闷气。
他帅气的脸孔佐上不正经的笑容,却意外的迷人,令她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盯着她嫣红的美丽脸蛋,他的脾气缓和不少。
她的五官柔美细致,白皙的素净脸庞赏心悦目,散发着一股无从造做的高雅气质。
“原来你也会脸红。”像个羞涩的少女,倒挺可爱。
之前透过电视或实际接触,她都一副虚弱苍白的模样,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像尊没有灵魂的洋娃娃,永远都是愁云惨雾的一百零一号表情。
现在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好歹有了其他知觉。
感受到头顶上方热切的注视,映珣泛红的双颊不由自主的益加灼热,不安的拉扯着被子包住身子,做好安全措施,避免再度走光。
“你还没解释为什么在我家。”邢拓的态度软化了些,移开视线,开始翻箱倒柜找开会所需的资料。
她思忖了下,把住进邢家的大致经过,思绪也飘回到到“巨康企业”应征的那天──
因为贪图工作,还不清楚老董事长的条件就贸然允诺,之后在他的办公室聊了好久。
也才晓得,这位毫无架子的长辈是她父亲的大学学弟,两人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却因一点误会而渐行渐远,甚至断了联系。
得知她双亲不幸罹难的消息后,他感到无比震惊,基于昔日交情参加公祭,不过当时并未趋前打扰她。
他一直都注意着她的近况,直到媒体爆出“天曜企业”濒临破产的新闻,才知道事态严重。
看着她被记者、摄影机追着跑的画面,他真的感到难过及不舍。
聊天过程中,知悉她一个人住在老旧公寓隔成的小套房里,当下便决定要将她接到家里住,希望能为已过世、曾深交过的好友尽一点心力。
虽然她一再婉拒,但在不想失去工作及事先答应他的条件情况下,隔天便住进邢家。
安排给她的房间她不要,唯独中意环境清幽的阁楼。
见她喜欢,老董事长也不忍心扫兴,爽快应允。
在她正式上班那天,他也对外宣布将董事长一职交给次子──邢圣接掌。
邢圣非常照顾她,甚至还私下传授她许多经商观念,让她受益良多。
她也在邢圣的指点下,学着买卖股票,只因这是能在短时间内累积财富的方法之一。
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把负债偿清,重振父亲倾注毕生心血的“天曜企业”,让曹仲谦知道她不是一无是处,甚至能够击败他。
然而,在邢家的这段日子,始终没人主动提及关于邢家长子的任何事,身为外人她也不好意思多问。
她很好奇邢家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庞大的家业由弟弟接掌是怀恨在心、抑或无所谓?和家人之间的感情又是如何?
她曾在脑中勾勒出邢家长子的形象,暗自揣测对方的性格。
却万万也没料到,她早就见过他。
兜了一大圈,他们还是碰面了……
“真是不可思议。”映珣喃喃自语。
听完她的叙述,邢拓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手边忙着整理资料,仅是淡淡抛下一句:“一早马上离开我的工作室。”
他父亲想当大善人收留谁,他没意见也没资格反对,不过,倘若影响到他的生活与习惯,他绝对力争到底。
映珣明白寄人篱下没有说不的权利,可是她一点都不想住到其他房间,于是默然。
“你可以选择继续睡,或者整理你的物品。”他手上捧着大迭档案,回身睨着她沉声道。
她偷偷抬眼观他的表情,却对上他狭长好看的眼睛,心跳蓦地莫名加速,忙不迭低头掩饰尴尬。
对于自己这样的反应,她觉得好陌生。
虽然他对她总是不假辞色又总是霸道冷漠,但她并不讨厌他。
他唇角微微上扬,并未乘机调侃她欲言又止的行为,抱着资料离开。
确定他离去后,映珣紧绷的神经才得已松弛。
追究起来,邢家父子三人都是她的贵人,在她最落魄潦倒的时候拉她一把,否则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沦落何处、过着怎样的生活。
终有一天她还是得离开,势必不能一直赖着不走。
可是,她又能去哪呢?无所适从的凄凉,又引她思忆起往日幸福光景,眼睛和鼻头泛起酸楚。
邢拓的出现,打乱了她平静的假象与生活步调,逼使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如果父母没有意外离开,她会遵照父亲的安排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又满脑子恶毒卑劣念头的男人,下场又将如何?
她无从想象,也不敢再想。
既了无睡意,她索性下床着手收拾东西,直到天亮。
天将明未明之际,混沌迷蒙的天色,一如她茫茫未知的前程。
第四章
结束密集的拍摄工作,回到家已经早上六点,邢拓踱到阁楼,眼前的景象令他感到十分满意。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原状,至少那些女性化的物品已不复见。
“算她识相。”他呈大字型躺在榉木地板上,没多久便疲累沉睡。
不知经过多久,他突然感觉一阵剧烈摇晃,认为只是纯粹地震。
“臭小子,你给老子起来!”
邢拓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父亲板着脸瞪着他,一瞬间,彷佛回到十几年前来叫他起床上学的光景。
待思绪稍稍回笼,他坐起身看看时钟,眉心挤出两道深沟。
“才九点多,什么事?”他沙哑的埋怨。
“你这家伙,对映珣说了什么?”邢煌泰怒声质问。
邢拓不耐烦的揉揉困倦的双眼,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回答:“我只是要她离开我的工作室。”
“如果只是这样说,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离开?!”邢煌泰摆明了不信。
“老爸,你既然不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问我?”邢拓撇唇,满不在乎的躺回去,打算继续补眠。
“你给我起来!”邢老拉起他,洪声命令:“你马上把她给我找回来。”
“开什么玩笑,关我什么事。”他闷声反驳,固执的再度躺平。
“都是你这家伙回来跟她说了不中听的话,映珣才会离开。”邢老一径如此认定。
“叫阿圣找不是更快?”邢拓懒洋洋的提议。“他们很熟不是吗?”没有一丝嘲讽,相反地,他很感谢弟弟能接管“巨康”,他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全心投入电影事业,实现多年来的梦想。
他热爱电影胜过经商数十倍,也打定主意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所以一直以来都未曾透露自己傲人的家世背景。
“你这臭小子!”邢老不善罢甘休。“总之,马上把映珣找回来。”他已把她当作女儿般看待,十分担心她的安危。
邢拓烦躁的叹口气,霍地起身踱进盥洗室,暂时把父亲的唠叨关在门外。
梳洗完毕,他神清气爽的走出来,却看到父亲正在翻他的柜子。
“在找什么?”他蹙起眉,随口问道。
“清垃圾。”邢老抱着装录影带的纸箱,理所当然的回答。
闻言,他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抢回来,绷着俊脸投降道:“行了、行了,我去找、我去找。”
他可不希望工作回来时,所有收藏全被当废物清理掉。
其实他大可以搬出去自立门户,过着不受干扰的生活,但却始终没动过离家的念头。
即便父子三人平常务忙各的,却从不曾忘记彼此的存在。
表面上,他对父亲的态度草率随便,事实上,心里相当敬重他。嘴巴抗拒着,最后还是会妥协。
“没把映珣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