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千娇-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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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让我和寒釉来背吧!”虽然他们没听过艳府水四当家的名号,但肯定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我说我来背。”同样的话要她说几次?
“别看我们还小,更重的木材我们都背过。”朱暖墨仍是不放心,瘦小却布满伤痕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包袱,一旁的朱寒釉亦然。
“用不着。”水绮罗将包袱在胸前打了个结,表明不再多说心意已决。“快走吧,还得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山泉。”
兄妹俩一脸彷徨地朝向晚看去。
“出钱的水四当家都说出发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向晚边说边咳。
原本已经朝前头走了一小段的水绮罗听见他的咳嗽声,又折了回来,随手往腰间一探,抓了一只小壶递到他面前。
“拿去。”
“跟着你果然不会少这一味。”向晚朝她暧昧不明的笑了笑,打开壶盖对口饮下……
才入口还没入喉,苦口的味道系数被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向晚抹着脸上溅到的残汁,仿佛看到鬼一般惊愕的瞅着手中的小壶,“这不是酒!”
“有人说那是酒吗?”早就迈开步往前走的水绮罗远远抛来一句。
皱起眉,他冷着声一字一字吐出:“我要酒。”
“没有。”
神情一沉,向晚追上她的步伐。
“不可能。”打认识她开始,他就知道她嗜酒到随身带着酒瓶,她身上若无酒,天就要下红雨了!
“不信?”她没有停下步伐,随手又扔了一只小壶给他。
向晚不信邪,拔开壶盖又喝了一口。
“噗!”苦味在口中久久不散,这次他喝出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了,“你买了药!”
“还不止一壶呢!”水绮罗回过头,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拍拍腰间几只随着她步伐摇晃的小壶。
“你竟然买了药!”该不会出发前她去张罗的就是这些药吧?
“如果你不想喝的话,也行。”她小巧的肩头抖了两下,但接下来说的话才教人气得半死,“茶你也不能喝,为了带这些药,别说酒没有,我身上可是半壶水都没有。”
“你连水都没带!”这女人是存心想“害死”他不成?
“多带无益。”反正这两个小鬼准备得很齐全。
“你没事干嘛去买药?”向晚气得火冒三丈,好像她买的不是救命仙丹,是害死人的毒药。
“我是没事,但你看起来不像。”水绮罗说得轻松,没说出口的是为了赶出发的时辰,她还在大夫那儿催促他们煎药,并要来特制的小壶,能够延长保持药汤温热,随时能入口。
她就是不懂这个死了一半的家伙为何不愿意看大夫?每次听他说自己无药可医,就快死了……难道他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吗?
如今她不过是抓了几贴补气养身的药方,他便气个半死,又不是喂他吃毒药。
“要你多事!”向晚啐了一口,将两只小壶塞回她手中,满脸嫌恶。
他的话,饶是脾气再好的圣人也会被激怒,更何况是同他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水绮罗。
“是啊,我是多事,”她不怒反笑,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您向大师要死要活又与小女子何干呢?这些药我自己喝!”
“既然你知道何必多事去买?都说我不吃药了!”同样在气头上,向晚说的话也很难听。
“你只说过不看大夫!”水绮罗钻起他话里的漏洞。
“那跟不吃药有什么差别?”
“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别多管闲事!”
眼见两人的争吵越演越烈,朱暖墨和朱寒釉一边拉一个,深怕他们等会儿大打出手。
“姑娘,您就别同大哥哥一般见识了,息怒、息怒。”朱寒釉揪着水绮罗的衣袖,软绵绵的童音透着些许敬畏,深怕自己一个说得不对,反而惹得水绮罗更加生气。
“大哥哥,你这么说未免太不近情理,人家姑娘也是好心去替你买药……”朱暖墨面对较平易近人的向晚,说话的语气显然接近责备。
“我又没要她多事!”向晚不给好脸色,低斥道。
被拉着的水绮罗本来听见朱暖墨的话,还等着向晚良心发现主动低头道歉,没想到他仍坚持己见不让步,一股怒火立刻充满她整个身体,要是不狠狠发泄出来,闷着便是气死自己!
“那还真是抱歉!”水绮罗面对拉着自己的朱寒釉,漾出一抹艳丽却火气十足的笑,咬牙切齿道:“别让这种不领情的人给耽误了时辰,快带路。”
“知道抱歉就别再有下一次。”朱暖墨还没说话,向晚又扔了一句不中听的话。
啪!
刹那间,水绮罗仿佛听见自己理智断掉的声音。
“你以为我喜欢多事?要不是你脸色难看,动不动就咳得快要死了,本姑娘何须赶在出发前去替你买药?我不稀罕你的道谢,但也没想过会换来一顿辱骂,真是自找罪受!”她怒不可遏的吐出一大串咒骂,简直想拿钻子钻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是装了什么。
人家说好心没好报,今天她总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而被当做不会回嘴的死人海削一顿的向晚突然默不作声,凝视着水绮罗倔强的目光,看见了里头深埋的委屈。
她……受伤了吗?因为他的话?
虽然她试图掩藏被他所说的话刺伤的伤痕,但他还是看出来了。
难得的,向晚先别开了眼,不吭一声,默默的踏上山径。
水绮罗则是气得直跺脚。
朱暖墨和朱寒釉互看了一眼,有了共识。
看来他们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第6章(1)
“寒釉,快来!这儿有芍药。”
朱暖墨沿途仔细注意山径两旁,发现可以吃或可以卖钱的野菜便摘下收集起来,时不时的也会发现一些花花草草。
“好漂亮喔!”朱寒釉兴奋的看着芍药,“回程的时候我们摘一些回去给娘。”
“嗯。”朱暖墨拍拍妹妹的头,脸上泛起和她相同的笑容。
相较于他们兄妹俩融洽的气氛,走在后头的两个大人就别扭许多。
向晚和水绮罗正在吵架。
虽然一路上朱暖墨跟朱寒釉兄妹时不时找些轻松的话题希望两人能和好,但别说交谈了,他们连对上眼都不曾。
“哥哥……怎么办?”朱寒釉把哥哥拉到一旁,很担心的问。
朱暖墨的神情很是苦恼,“这个嘛……”
无论他们怎么做,水绮罗和向晚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神情,彻底忽视对方的存在,年纪尚小的朱暖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兄妹俩嘀嘀咕咕了好半响,最后还是想不出个好法子。
蓦地,朱寒釉灵光一闪,摘了一朵芍药踱到水绮罗身侧,仰起稚嫩的脸蛋,小心翼翼地将芍药递到她面前。
“姑娘,这株芍药送你。”碍于水绮罗与生俱来的气势,即使他们称向晚为大哥哥,可称她总是用姑娘表示尊敬。
她娘最喜欢花了,还说过没有女人收到花会不开心的,所以送花给她,应该可以让她开心一点。
在接触到朱寒釉怯怯地示好,水绮罗稍稍缓了脸色,接过芍药,“这要带回去给你们母亲的,所以我帮你想办法让它盛开到那时候吧。”
她是跟向晚吵架,没必要牵扯到这两个小鬼的身上,她可不是修为如此差的人。
“可以吗?”朱寒釉脸上立刻布满希望的光彩。
“嗯,只要这附近有水就办得到。”
“快到了,再往前面一点就到麒麟泉了。”朱寒釉立刻拉起她的手,兴奋的朝前头走去。
落后一段距离仍慢慢走着的向晚和朱暖墨并没有追上去。
“大哥哥,你还好吗?”惦记着向晚身体差,朱暖墨关心着他的情况。
“嗯。”向晚的回答很简短。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再走多远。
布满额际的汗水早已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疲惫所流下的,胸口一直有股闷窒感令他喘不过气,只要一抬头眼前便是一片天旋地转,除了低头跟着其他人的步伐,他几乎没办法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是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朱暖墨话才出口,只见上一刻向晚还缓慢向前走,下一刻却已经重重跌落在地。
他先是一愣,随即大喊:“大哥哥、大哥哥!”
前方听见叫唤声而折回来的水绮罗,一见倒地不起的向晚,没心思多问,第一个反应是探了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呼吸加上缓慢的心跳,但……至少他还活着。
水绮罗没发现自己在确定他气犹尚存之后松了一大口气。
“他怎么了?”这会儿她才有心思问。
凝视着此刻枕在她双腿上,气若游丝的他,好像真如他们每次斗嘴会提到的话——死去。
她以前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说出那些像是诅咒他早点死的话,直到他倒在她面前昏厥不醒时,她真恨自己说过那些话!
“我、我……”朱暖墨仍被亲眼目睹向晚昏厥的一幕给震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大哥哥、大哥哥他会不会死掉呀?”朱寒釉泪流满面,有个病弱的母亲,每次病情发作就好像要命的情景让年纪尚小的兄妹俩留下不好的记忆,也令他们惧怕这种情况。
“不会的!”水绮罗厉声打断这个可能性。
向晚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她怀中!更不会死在她眼前!
水绮罗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她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人的生死,不是因为那个人能对生意或者是任何事情上对她有益,而是单纯的在乎。
倘若向晚在下一瞬间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绝对会为了他而伤心的嚎啕大哭。
“姑娘,你有药呀!”恢复冷静后,朱暖墨连忙提醒她。
经过他的提醒,水绮罗才想起身上带着的药汤,赶紧拿了一壶出来,抬起向晚的头,扳开他的嘴,灌了一些进去。
然后,三人屏息等待了一会儿。
双眸紧闭,向晚并没有立即苏醒。
“或许没那么快见效,让大哥哥休息片刻也是好事。”朱暖墨试图安抚她们受影响的心情。
“总之,先找个地方安置他。”水绮罗知道自己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冷静,但在心里不断要求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两个小鬼,一个病人,若不能保持冷静,只会让情况变得更麻烦。
“麒麟泉就在前头了!”朱暖墨道。
“那就走吧。”水绮罗扛起向晚。
原以为要费尽吃奶的力气才能办到,但当向晚颀长的身躯压在她背上时,可比想象中的轻了许多。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说要替他找大夫时,那时倒卧在床上咳得如快要凋零的风中残叶的向晚,当时拉住她的力道轻得可以甩开,令她动弹不得是不是那力道,而是他坚毅的眸光。
她多希望能再看懂那样的他,而不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明明向晚还活着,她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可恶!”她落泪了,水绮罗趁朱家小兄妹没有发现之前偷偷抹去颊上的泪水。
天杀的,她为了这个男人而落泪,他最好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少了一个人,朱暖墨和朱寒釉重新背上包袱,而水绮罗则是拼了老命的拖着向晚。
或许他不重,但拖着一个男人走了这么远的距离,说不累是骗人的,可她从未有抛下他的念头闪过脑海。
走在前头的朱暖墨突然回头大喊——
“到了!这就是麒麟泉!”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目的地。
不过盏茶工夫,水绮罗却感觉度日如年。
朱暖墨赶忙放下包袱,过去帮忙水绮罗一起扛着向晚。
朱寒釉见状亦急忙跟进。
“抬到树丛那边去。”水绮罗一边扛着向晚,一边对两兄妹说。
“寒釉,把包袱里的薄被拿出来。”朱暖墨指使妹妹帮忙布置出适合向晚躺的地方。
安排好让向晚睡得舒适的位置,把他放下后,水绮罗再度灌了向晚一些汤药。尽管知道不该如此心急,药效不是一口一帖便会见效的,她还是忍不住这么做。
拿着药壶的手隐隐颤抖着,她必须用另一只手抓住,才能稍稍压抑住不安的心情。
“姑娘,大哥哥不会有事的。”朱寒釉安慰着她。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这不是针对他的病的药,仅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药材。”水绮罗放下药壶,终于露出没信心的一面。
“不是?”朱暖墨很是困惑。“这不是姑娘特别去替大哥哥买来的药吗?”
药材不便宜,平时要替母亲请大夫和抓药的开销让他们非常了解,尤其水绮罗身上带了好几壶,更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朱暖墨怎么也想不通既然都要花银两买药了,为何不买能医治向晚病情的药呢?
闻言,水绮罗神情更加黯然。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