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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山海经系列之三)灵飞经(第二卷至第五卷.出书版) 作者:凤歌-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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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兄少安毋躁,我自有交代。”云虚收拾心情,恢复素日冷峻。他积威所在,叶腾和他目光一交,下意识低下头去。
  云虚沉默一下,转向冲大师说道,“大和尚,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答疑。”
  “但说无妨。”冲大师莞尔点头。
  云虚扬声说道:“你来东岛,意欲何为?”冲大师笑道:“不是说了么?受人之托,帮助释先生登上岛王之位。”
  云虚瞧他时许,点头说道:“大和尚,你实在厉害,只凭一张利嘴,就闹得本岛鸡犬不宁,当真辩才无碍,可比苏秦张仪。”
  “谬赞,谬赞。”冲大师微微笑道,“岛王自承其事,令我大感意外。若你矢口否认,和尚我也无可奈何。”
  云虚冷笑道:“大和尚何必自谦,你胆敢前来,必有胜算,想来我自行认罪也在你的意料之内。这件事我隐瞒多年,愧对亡人,每每夜深梦醒,心中悲恸难抑,久而久之,乃至于成为了武道上的一大障碍,今天说个明白,也是莫大解脱。但我只是奇怪,这些往事秘辛,东岛也无人知,大和尚你又从何得来?”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冲大师合掌而笑,“因缘果报,应验不爽。”
  云虚摇头道:“我不信因果,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他的目光扫向人群,“在我东岛之中,有人做了你大和尚的内应。”突然间,他的目光凝注一处,冷冷说道,“明斗,你还藏什么?”
  明斗一愣,干笑道:“岛王何出此言?”云虚摇头说:“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模作样,我又不是傻子,这个内应除了你没有第二个。”明斗眨了眨眼睛,抿着嘴一言不发。
  云虚接着说道:“你是叶成的好友,他害死轻如以后,自知难逃我的报复,故而找到你说明一切,而后伏剑自杀。他的本意是要你将事情公之于众,好让我身败名裂。但你没有如他所愿,反而跑来向我效忠,又劝我说东岛正当危难,我应该强忍悲痛,顾全大局。我听信了你的鬼话,始终隐瞒此事,继续做这个岛王。这些年来,你以此为把柄,或明或暗地要挟于我,逼我作出违心之举,好比当年鳌头论剑,我助你胜过童耀,成为四尊之一……”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童耀又惊又怒,心里多年的疑惑有了答案,一时悲愤莫名,死死盯着二人,脸上的肥肉簌簌发抖。
  明斗神情尴尬,只听云虚又说:“再好比两年之前,你派弟子劫杀乐之扬,被苏儿破坏以后,你亲手将他二人困在燕子洞中,要把他们活活饿死。事后我大发脾气,可也没有追究,甚至于坏了苏儿的名节,让她怨恨了我许多时候。”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两年以来,乐之扬和叶灵苏在洞里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惹来无数非议,时至今日,透过云虚之口,方才还了两人的清白。
  明斗低头不语,云虚盯着他慢慢说道:“明斗,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勾结外人,泄露我的隐私?”
  明斗的面肌抽动两下,握紧双拳,“嘿嘿”笑道:“勾结两个字有点儿难听,不管怎么说,叶成都是我的朋友,我这么做,也是良心发现……”
  “好一个良心发现!”云虚踏上一步,目透杀机。明斗不由后退两步,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望着冲大师,流露出求援之意。和尚微微皱眉,也徐徐跨出一步,月白的僧袍无风而动。
  云虚陡然止步,回头看来。冲大师禅心坚牢,与他目光一接,心中也是突地一跳,但觉云虚身上涌出一股锐气,势如怒潮,奔涌四溢,不由得暗暗行气,“大金刚神力”密布全身。
  “大和尚。”云虚冷不丁开口,“你比令师‘渊头陀’如何?”
  “大大不如。”冲大师从容回答。
  “我呢?”云虚冷哼一声,“我又比他如何?”
  冲大师笑容不变:“师尊称许过岛王的剑法,梦幻空花,无法之法,他若与你遇上,也无必胜把握。”
  云虚抬头望天,冷冷说道:“既然这样,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善哉,善哉。”冲大师低眉而笑,“云岛王逼死结发妻子,害死青梅竹马的情人,杀我一个和尚,那又算得了什么?”
  云虚一愣,脸上血色全无,眼里的神光暗淡下来,他望着天际流云,呆呆出了一会儿神,忽地一拂衣袖,扬声说道:“云虚错恨难返,再也无脸面对诸公,今日我辞去岛王之位,只身前往昆仑山挑战仇敌,无论胜败生死,永不踏足东岛半步。”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吃惊。云虚当年发有毒誓,如不能胜过梁思禽,终身不出东岛一步,他如今留在东岛,自然没有必胜把握,所以此次前往昆仑,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送死,足见他心灰意冷,再也不愿苟活人世。
  花眠心急如焚,忍不住叫道:“岛王……”云虚冲她摆了摆手,迈开大步,掉头便走。叶灵苏望着他面无血色,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且慢!”冲大师忽道,“岛王忘了一样东西。”
  云虚身形一顿,解下腰间乌鞘长剑,说道:“这个么?”一反手,连剑带鞘,化为一道乌光,越过众人头顶,直奔冲大师的胸口。
  冲大师脸色一沉,双手合拢,噌地一声夹住乌光,刹那间,他的脸上腾起一股紫气,手掌间啪啪连声,乌木剑鞘敌不住两人的内力,四分五裂,露出一口秋水似的古剑。
  这一口太阿古剑,乃是岛王信物,云虚本意重伤此人,不想冲大师居然接下,他呆了呆,点头道:“大和尚,好功夫!”
  “承让、承让!”冲大师掷出剑于地,笑着说道,“岛王既然逊位,除了这口太阿剑,归藏洞和金丹房的钥匙,也该一并留下来吧。”
  云虚皱了皱眉,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掷给花眠,头也不回,走向港口。不多时,只见海港中驶出一艘快船,张满云帆,向西驶去。
  他说走就走,出人意料,众人望着孤帆远影,心中都是百味杂陈。冲大师目送帆影消失,低眉笑道:“家不能一日无主,国不能一日无君,云前辈逊位之后,理应马上选出岛王。”
  他逼走云虚,花眠恨他入骨,听了这话,厉声说道:“选岛王是我东岛的事,轮不到你这个野和尚做主。”
  “和尚当然做不了主。”冲大师不急不恼,看了释王孙一眼,俊秀的脸庞上微微含笑,“释先生却能做主。”
  花眠冷哼一声,说道:“这人来历不明,是不是释家的后代还难说,如果真是释家后代,那么释家三大绝技——乘风蹈海、无相神针、大象无形拳必会其一,花眠不才,正想领教高招。”说着晃身而出,直奔释王孙。
  释王孙脸色惨变,吓得抱头就跑,冲大师一晃身,挡在他的身前,一手竖在胸前,一手紧握成拳,徐徐向前送出。花眠只觉一股大力横空而来,势如惊涛骇浪,叫人无处可藏,只好停下身形,挥掌拍出。
  掌力与那拳劲一碰,仿佛撞上一堵石墙,掌力烟消云散,拳劲仍向前冲。花眠不由一个跟斗向后翻出,落在地上,气血翻腾,盯着冲大师,一张俏脸煞白如死。
  明斗忽地咳嗽一声,大声说:“花尊主何必如此,冲大师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龙无首不行,雁无头不飞,趁着鳌头论剑,早早选出岛王才是正理。”
  明斗引狼入室,花眠对他的恨意不比冲大师稍逊,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急着选出岛王,到底怀有什么居心?”
  冲大师从容笑道:“贫僧出家之人,能有什么居心?灵鳌岛本是释印神创立,理应由释家人来做岛王,当年释家好意收留天机宫诸君,结果鸠占鹊巢,反被你花、云二家赶走,而今一过多年,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释王孙得他撑腰,登时神气起来,一边摇头晃脑地附和:“没错,没错,说得好,说得妙……”明斗也笑道:“大和尚说得对,云家做了多年的岛王,天天叫嚷收复中土,结果直至今日,也未踏出此岛一步。这岛王之位,也该换一换人了。”
  花眠气得发抖,正想出言反驳,忽听施南庭说道:“明斗,我只是纳闷,你什么时候跟这和尚连成一气的?”
  明斗笑而不答。施南庭想了想,说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一二,那天在仙月居,这和尚来得太巧,恐怕也是你召来的吧?”
  明斗扬起脸来,傲然道:“无凭无据,可不能胡说。”
  施南庭咳嗽两声,蜡黄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他盯着明斗,徐徐说道:“一开始,我也想不通你们的居心,直到这和尚定要云岛王留下钥匙,我才有点儿明白过来,方才又想起仙月居上冷玄说过的一句话,这才终于恍然大悟。”
  杨风来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道:“什么话?我也听过吗?”施南庭点头道:“你还记不记得,冷玄叫这和尚什么?”
  杨风来伸手抓头,皱眉说道:“似乎,似乎叫他什么王子……”
  “薛禅王子。”施南庭话才出口,杨风来一拍脑门,叫道:“没错,就是薛禅王子!这又有什么不对吗?”
  “薛禅是蒙古人的名字,又称弘吉剌。”施南庭盯着冲大师,双目精光转动,“若我所料不差,大师出家之前,应该是一位蒙古王子吧?”
  冲大师笑笑不语,东岛众人面面相对,心中不胜迷糊,花眠说道:“施尊主,此话怎讲?”
  “花尊主还不明白么?”施南庭叹了一口气,“这位冲大师是蒙古王子,燕然山的铁木黎是蒙元的国师,这个竺因风,又是铁木黎的得意弟子。”
  “啊!”花眠脸色大变,冲口而出:“他们是鞑子派来的奸细?”
  话一出口,群情哗然,盯着冲大师一行,脸上均是流露恨意。杨风来仍是不解,大声嚷嚷:“老施,元朝灭亡以后,本岛跟他们素无瓜葛,这帮人来东岛干什么?”
  施南庭冷笑道:“当然是为了归藏洞里的东西。”杨风来怪道:“什么东西?”施南庭还没回答,花眠抢着说道:“那里面有昔年天机宫的遗书,包括许多攻守器械的图纸。”说到这儿,她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钥匙。
  施南庭回过头来,向冲大师说道:“薛禅,你还有什么话说?”
  “和尚无话可说。”冲大师微微一笑,“施尊主心明神照,无微不至,做一个尊主太屈才了。”
  此话一出,东岛弟子握拳拔剑,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竺因风也双眉上挑,一挥手,随从们有的拔刀在手,有的掀开衣摆,取出一张劲弩。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冲大师忽地双手合十,朗声笑道:“各位动手以前,可否听我一言?”声如洪钟大吕,震得众人心颤神摇,东岛弟子为他气势所夺,尽管握住刀剑,不敢贸然上前。
  杨风来啐了一口,说道:“你还有什么鬼话?”冲大师笑道:“东岛和蒙元,当年确有仇怨,而今时过境迁,结仇的人死了,大元朝也亡了。现如今,你我双方只有旧怨,并无新仇,反而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杨风来迟疑一下,皱眉道:“你说大明?”
  “不错!”冲大师连连点头,“大明创立已久,固若金汤,朱元璋内修政事,外振甲兵,我蒙元固然岌岌可危,你东岛蕞尔之地,化外孤岛,更是不堪一击。”
  花眠冷笑道:“你绕了半天弯子,到底想说什么?”
  冲大师说道:“你我两方,敌人相同,处境相似,何不携起手来,共同对抗大明?我蒙元有铁骑十万,野战还可应付,攻城之术却大不如前,东岛人丁虽少,却有天机宫留下的机关秘术。想当年高邮之战,我大元脱脱丞相统帅百万之师,仍是受阻于东岛的守城利器。若你我两方携手,大可取长补短,一举覆亡大明,而后大家划黄河而治,河北归我蒙元,河南归你东岛,南北相望,岂不快哉?”
  “快个屁哉!”杨风来破口大骂,“我东岛再落魄十倍,也不会跟你们鞑子联手,你若还想活命,早早乘船离开。”
  冲大师只是笑笑,花眠更加气恼,正想号令众人齐上,忽听身后有人说道:“这和尚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天天嚷着复国,结果大明天天壮大,如今铁桶的江山,根本没有杀回中土的机会。”
  花眠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龙遁流”的弟子,不由厉声喝道:“童不周,你说这话,不怕背祖忘宗吗?”
  童不周眨了眨眼,欲言又止,他身边一人却说:“老童说的没错啊,光靠我东岛这些人,哪儿能够杀回中土呢?复国复国,痴人说梦罢了。”
  “对呀!”另一个“千鳞流”弟子接道:“就算我们放弃复国念头,朱元璋也不会放过我们,等到大明派来水师征讨,大伙儿想逃也不成了。”
  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赞同冲大师言论的竟有四分之一,明斗站在一边冷笑,“鲸息流”的弟子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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