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牛娘子-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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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吗?”她不禁傻眼。“十年前的事,那时候我才多大啊?”
他拿那种八百年前的事同她理论,到底有何意义?但好歹她明白了,他之所以老是对她视若无睹,是因为她曾在不知不觉中伤了他。
“而且,你最爱唤我弃儿了。”这是他最不爱听的,她却再三犯了他的忌讳。
“再三拿这词儿唤我,仿若要我时时刻刻惦记着,我不过是个老爷好心捡回来的弃儿……”
该死!她居然逼他说出这般幼稚的话,可他就是在意,在意得紧,尤其是从她嘴巴说出时,更教他哀痛不已。
“因为你真是弃儿嘛……”见他脸色一沉,她不禁愈说愈小声。“可,我也许久没这样唤你了……话又说回来,你自个儿也没有待我很好,我一气恼,说起话来自然不好听……”
他何必这般小心眼,不就是无心之过吗?倘若他待她好一些,她也不会这般待他。她哪会知道他之所以待她不好,全是她咎由自取?
“那都不重要了……”阮弃悠冷笑道。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她都要成亲了,是不?她爱怎么唤他便怎么唤,往后大概也没什么机会了。
“怎会不重要?这代表你对我并不厌恶,你不过是记恨我小小的过错,而我对你……”倘若他厌恶她,是因为她的无心之过,那么换言之,是不是她稍改性子,他对她就会另眼相看?再说,他根本不是那么厌恶她,是不?全都是她自个儿的作法错了,才会……啐!这说法好似是她咎由自取来着。
“你对我?”他抬眼睇着她。“如何?”
他的心在狂颤,万分期待她的说法,丝毫不在意她方才所说的小小过错。原本不想在意儿女私情,他现下却恁地期待,恁地为她心旌摇动。
“我对你……”心头怦怦跳着,一抹烫热一路从胸口烧至粉颜,烧得她浑身发颤,不知所措。
这般羞人的话要她怎么说得出口?
可恶!就不信他猜不出她的心意,他向来最会看透她的心思了,既然明白她要说什么,他为何不直接告诉她,为何却执意要逼她亲自说出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弃悠不自然地闪避着她的目光,胸口既烫又痛,想听又不想听。
他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但知晓了又怎么着?
他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自个儿处心积虑、奋斗多年的大好前程。
见他还真的反问,她不禁微恼地别开眼,换个说法。
“明儿个成亲,定魁会带我游街,至少会游上一个时辰,再回到隔壁花府,你还有不少时间可以抉择。”不算太直接,但他一定会懂的,是不?
“你都要游街了,还有什么好抉择的?”啐!她同他说这些作啥?不会要他真去抢亲吧?
他记得花少提出要游街,教杭州城的百姓皆来目睹这场婚礼,数老爷开心得合不拢嘴。
哼!她都打算同花少一道表明两人的心意了,她又何苦再说些甜言蜜语左右他的决心,他绝对不会为了她而自毁前程。
傅记的产业,他即使拿不到一半,也绝对拿得到一部分,光是那一部分就够他下半辈子不愁吃穿,还能够跻身达官显贵之列……他绝不割舍,谁都不能教他改变主意。
“我要你抢亲啊!唯有抢亲一途,才能教爹将这婚礼喊停。”她气得险些朝他的鼻粱丢下一拳。
闻言,他不禁翻翻白眼。
“你疯了?一旦抢亲,姑爷要如何自处?老爷的面子又要搁到哪里去?”还有他的大好前程呢?
不过……她嚣张的言语仿若化为暖流淌进他心里……他在感动啊,居然为了她无理取闹的行径,为了她草率的计画给激得感动莫名。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横竖定魁已经答应我了,就留他善后,你尽管带我走!”
谁管爹要怎么着?倘若爹都不管她的死活,硬是要贪图荣华富贵的话,她又为何要担心他?
“你……”好个任性刁蛮、跋扈嚣张的千金。
见他难得露出一脸傻样,她好心地告诉他:“你还不懂吗?我和定魁虽是青梅竹马,但我们各有心上人,要怎么成夫妻?”
“什么?”天底下竟有这等事?她和花少之间……
“所以你一定要来,知道吗?”见他好似有了点兴味,她面露笑容。“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要他答允我这么做的,所以你……”
“我不会去的。”念头一转,阮弃悠冷冷地打断她。
她把如意算盘打得可精了,好似她这般计画,事情便会如她所愿地进行,就说她是不解世事的千金,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为什么?”她扁起唇,不解地睇着他。“你对我有意,我对你有情,而且定魁也愿意成全我们两个,压根儿不介意,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她都已经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他瞅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听你说这番话,像不像是个恣意妄为的千金?好似你想要怎么着,旁人就非得依你所愿,若是不如你愿,你是不是又要头一扭、脚一跺,悻悻然地跑开?”
“你……”她隐忍怒气,深吸几口气才道:“我才不会意气用事,我要同你证明我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千金小姐!”
他定是故意在激她,她可不能着了他的道,毕竟他对爹相当忠心,抢亲对他而言确是相当为难,总要给他一点时间考虑,是不?
“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想过我的日子,倘若可以的话,还请三小姐高抬贵手,给我条生路。”他敛下眼,不敢瞅她,就怕她一伤悲,他也会随着改变心思。
他是配不上她的,而花定魁有官职在身,和她极为相配。
“你的意思是,你宁要总管一职也不要我?”她颤声问道。
她居然比不上摆在他面前的利益?知道他向来把利字摆在前头,但她明明感觉到他的情意,他为何……
“三小姐若执意这么说,便当是如此吧。”他冷笑道。
“你!”她猛地拿起桌上一只瓷杯,想要砸向他,却见他动也不动地瞅着自个儿,不由得扁起嘴,隐忍泪水的她将瓷杯又搁到桌上,倔强地道:“我会等你来的。”
“我不会去的。”他铁了心地道。
“不管如何,我还是依计画行事,届时你若不来,我……就会死心。”话落,她噙泪的水眸睇着他好半晌,才转身离去。
睇着她的背影,他几番挣扎,终究还是放手。
他不会去的,他为何要拿江山换美人?
再者,她是一个最不讨他欢心的女人……然而,她也是最能够扣动他心弦、教他惴惴不安的女人。
倘若真的带她走,往后要怎么生活?
他们身无分文,又得担心身后的追兵,老爷丢不起老脸的,他定会不计代价地将他们逮回,倘若真的要抢,势必得有周全的计画,岂能像她这般草率?
她的脑袋向来不清楚,老是恣意妄为,以为她只要这么想,老天便会顺着她!
倘若要打抢亲这主意,早在几天之前他便得把路线图画出来,还得在身上带些值钱的东西,接下来便一路往南跑,上泉州或是广州都成,往南较无傅记的势力,若要找人也没那般简单,但,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阮弃悠兀自攒眉思忖,想着想着,蓦地啐了自个儿一口。
哇!真是可笑,他居然会想这问题想到出神了……
他不会去抢亲的,她一点都不值得他这么做,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刁蛮任性的女人,而放弃自个儿大好的前程。他已经想好了,他要在杭州落地生根,等老爷把所有的商行都交给他,说不准他会继续待在傅记,或者是自立商行,但那都不管,到了那时候他会娶个娴淑的妻子,生两三个孩子,替他传宗接代,要几个儿子都无妨,圣少要有一个女儿,要长得像她一般标致,但性子可千万不能像她……
思及此,他不禁恼火地瞪着案桌。“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为何他的女儿要长得像她?
不要!
他忍辱负重了十多年,可不是为了落得这般下场,他才不要为了她而放弃似锦前程,她不值啊!她一点都不值,若是沾上她,说不准还会惹上杀身之祸,说不准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心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她,她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没淌下,却仿若烧在他的心坎上,令他哀痛莫名。
她怎会想要跟着他?她不是向来挺鄙视他吗?为何偏又对他……
她贵为傅家三千金,要攀上达官显贵,还怕没有机会?为何偏是对他吐露心事,逼他陷入两难?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毫无疑问的,他要的当然是江山,应该是江山……
尾声
答案是──他要了美人,哭着丢弃了江山。
“如今……要怎么着?”阮弃悠无奈地叹道,大手却霸道十足地环过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搂向他的胸膛。
他们骑着马儿远离了城镇,闲散地走在杳无人烟的小径上。
究竟是谁先喜欢上谁,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亲手毁掉大好前程,将她自婚礼中掳了过来;都已经栽在她手中了,谁先喜欢谁,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生米煮成熟饭啰。”她勾笑道。
“嗄?”
光天化日之下?尽管这儿是郊外,但说不准也会有人经过。
“这么一来才能保住我们,就算哪日教爹找着我们,他也不可能拆散我们,你说是不?”她转过身笑睇着他。
他挑高浓眉,似笑非笑地道:“总该先找个地方吧。”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他可不想才刚抢亲,随即便教人给逮了回去。
他们把事情闹得这般大,若是这么快被逮回去,非死即伤,倘若不是伤了,就得直接下黄泉。
“那当然!不过得先让我换下这身喜服,省得太过显眼,你觉得怎么着?”
喜上眉梢的她纤细的肩头直往他的胸膛磨蹭,发丝搔得他心旌荡漾。
“都由你。”他粗嗄地道。她三小姐说怎么办便怎么办,他能做什么主?“只是……若是在这里止步,生怕很快会教人追上,再者依你这身打扮,若是上客栈,老爷的手下很快便会找上门来。”
别和他靠得太近,他可是心慌意乱得很。
“你可帮我带了衣裳?”她蓦地回头。
“我哪有闲工夫替你带那些东西?”他不禁发噱。
他为了她都快昏头了,哪有闲暇想到那些事?
“我不是有同你说吗?”
“我光是犹豫抢不抢亲便耗上老半天,哪会记得那些事!”他没好气地道,仿若他承受了多大的煎熬。
“你居然犹豫了好半天……”她扁起嘴。
“我怎能不犹豫?那可是我的……”
“我要回去!”
话落,她随即翻身要下马,谁知她压根儿踩不到马蹬,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却有股力道适时地扣住她的腰,扳过她的身子,替她当了垫背。
“唔……”他闷喊了声,眉头拧成一团。
“你不要紧吧?”
傅摇光结实地跌在他的怀里,连忙爬起身,跨坐在他的腰上,一双柔荑直往他的胸膛探。
“不要紧……”他赶忙擒住她的手。“你再不安分,可就要紧了……”
“嗄?”她不由得偏着螓首。
“还不懂?”他微恼地低吼。
“哦……”见他脸色愀变,带着几分恼意和羞赧,她才恍然大悟。“你既然没事,那咱们走吧。”
真是羞人啊!
她不是故意挑诱他,不过是凑巧跌在他身上,她不是存心的。
“我现下走不了了。”他无奈地道。
“伤得很重?”
“不是……”别再问了!
“可若是不走,怕后有追兵,不如这样吧,咱们先生米煮成熟饭!”
“现下?”
“否则待会儿要是教人给逮了回去,该如何是好?”傅摇光索性往他的胸膛一贴。
抢亲只有一回,他们若真的教爹给逮了回去,两人往后岂不是再也见不着面了?
“你真这么打算?”别再逗他了!
“要不呢?”
“那就……”
他一把将她反压在地,忘情地吻上她的唇。天晓得自那日不经意地吻过她的唇之后,令他念念不忘的是她水嫩的唇,一想到她的唇就要让另一个男人给品尝,教他怎能忍受?
他要她成为他的人,教他人抢不走,只是……
“你这嫁衣到底是怎么搞的?”他不禁暴吼一声。
“我……”她星眸半掩,含羞带怯地道:“我不会穿衣啊,为了不让他人坏了我的计画,我是自个儿更衣的,遂……”
“你……”她逗得他心痒难耐,却在这当头……“你这个笨蛋!”
“你骂我?”她无奈地扁扁嘴。“我要回去!”
“你以为你现下走得了吗?”
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