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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剑气严霜-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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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之际,毫无风声飚响,似是劲道不足。
  甄定远却是个识货行家,他见对手此掌软绵无力,情知必有奥妙,遂侧身让过此掌,紧
接着双足微错,迂回自左侧绕到店掌柜身后,右手往对方背宫按去。这一手按出,生似毫无
阻滞,店掌柜倾身往前便倒——
  甄定远见那店掌柜如此容易便被收拾下来,眼中不由掠过一抹惊疑的神情,阴笑道:
  “少装作了,你重弹这出老调,老夫岂会受骗……”
  话犹未尽,陡闻“砰”一大响亮起,一物自厅外抛进,落在诸人面前,凝目一望,却是
一个白色大包袱。
  …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古龙《剑气严霜》
第三十七章 斧下惊魂
  厅中诸人乍见那平空抛进的白色包袱,不觉齐地一怔,甄定远凌厉的目光往大厅外面扫
视,喝道:
  “什么人掷进这白布包?”
  长身而起,就要出厅搜索,一旁的狄一飞脱口道:
  “甄堡主,你瞧……瞧瞧,……”
  甄定远下意识回过头去,发觉厅内数道视线不约而同都落在那布包上面,原来包袱掷进
来时,想是用力太猛,外面包着的白中居然自动散开,露出一颗人头来——
  蹬蹬蹬,狄一飞仰身倒退三步,再次失声道:“武啸秋!……”它是……留香院武……
武啸秋的头……颅……”
  他骇讶过甚,呐呐数声,再也说不下去。
  霎时之间,诸人面目失色,即连自檐上将包袱掷进的赵子原也万万料不到布包内所装的
竟是武啸秋的头颅,错非狄一飞喊出口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了……
  他俯首瞪着手上的另一个包袱。想像不出里面包装着的是不是另一颗人头,一阵寒意逐
渐布满全身。
  甄定远喃喃道:
  “谁有这份能耐将武啸秋击毙,又割下他的首级,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黑衣人迈步上前,仔细端详了那颗人头好一会,始终默默无语。
  躺在地上的店掌柜倏地一跃而起,道: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你们之中的一人了!”
  甄定远瞪他一眼,道:
  “你装死装得不够,还要胡说什么?”
  店掌柜露出古怪的神色,道:
  “姓甄的,你口口声声要置老夫于死,依我瞧,倒不如多为自己着想着想的好——”
  甄定远沉道:
  “武啸秋之死,莫非与你有所关联么?”
  店掌柜道:
  “老夫岂有此等能为,姓武的乃是死在……”
  他未及将话说完,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道:
  “这是假的!”
  诸人猛可一怔,循声而望,见说话的竟是那一直没有作声的黑衣人。
  店掌柜面色一变,期艾道:
  “你是说这头颅么?”
  黑衣人道:
  “不错。”
  语声微顿,继道:
  “这蜡像人头造得维妙维肖,栩栩如生,显然出自名匠之手,可也瞒不过老夫的鹰目,
掌柜的,你是白费心机了!”
  店掌柜吃他一语道破,身躯震一大震,半晌则声不得。
  甄定远及狄一飞连忙步上前去,凝目细瞧,果见那颗人头虽然浮雕得颇为逼真,却是刻
板而毫无生气,只因外面涂上一层黄蜡,又在昏黯灯光的照映下,他们才会被骗过一时——
  甄定远冷笑道:
  “掌柜的,你如此故布疑阵,用意绝不止吓唬咱们一下吧?那掷进人头在外面与你遥相
呼应的人是谁?”
  店掌柜反话道:
  “难道你自己不会出去搜一搜么?”
  赵子原闻言暗忖:
  “不好,那店掌柜定然以为我包袱出手后,人业已走远,方始故作此言,殊不知我还有
第二个包袱尚未抛进,照此情形以观,掌柜老头竟是以为布包只有一个了,燕后所托交的包
袱莫非与他无关么?”
  眼看甄定远果有出厅搜寻的迹象,他不逞多虑,右腕运劲一抖,白布包自窗口疾射而
入,重重落在地上。狄一飞敞声喊道:“又是一个包袱!”
  甄定远冷哼一声,身子未见作势,便如影附魅般冲掠出厅,往赵子原藏身之处扑罩而
至。
  赵子原不暇观看最后一个布包所装何物,甄定远的身躯已然扑到,他尚未及退走,对方
一掌业已印到他的胸口,当下但觉劲风压体欲裂,全身衣袂被掌风振得拂拂有声。
  他退无可退,一反手,双掌错发,双方掌力一触,轰然一声,赵子原被震得气血浮动,
从屋帘翻落下去。
  轰轰暴响不绝于耳,甄定远相继落地,双掌交相出击,掌势凌厉雄浑,赵子原连缓过一
口气的瞬息都没有,就被对方一掌接着一掌,硬生生把他逼进大厅里面——
  甄定远瞧清他的面容,阴然笑道:
  “嘿,姓赵的小子,老大无论走到何处,总要见到你这张讨厌的面孔,你这是阴魂不散
了!”
  赵子原耸耸肩,道:
  “彼此彼此,阁下那死气沉沉的脸孔,在我看来也颇为倒胃,你以为我倒是愿意与你碰
面的么?”
  他冷冷地反唇相讥,意犹未足又补上一句:
  “老天爷既然老是要将你我连在一起,那又有什么法子?”
  甄定远一时之间无语以对,只是重重哼了一下。半晌,他狠狠地道:
  “碰上老夫是你的不幸,几时你与这掌柜老头搭在一路的?”
  赵子原故意斜睨了店掌柜一眼,道:
  “这店掌柜么?区区与他素昧平生。”
  黑衣人一步一步走到赵子原面前,手上执着的黑色大板斧作势自赵子原颈前不及三寸之
处划过。
  赵子原只觉颈间一阵砭骨寒意,对方那斧口分明未曾触及他的肌肤,但他的颈项肌肤却
已被划破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
  有幸这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饶是如此,他依然骇得站不住脚,全赖一股真气勉强
撑住。
  黑衣人把玩着大板斧,道:
  “小朋友,你若不想当老夫的斧下游魂,奉劝你还是实说的好。”
  赵子原眼睛不自觉地停留在对方手里那只板斧上,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似乎板斧上的黑
色,本身就透着一种阴恶险毒的气氛!
  抑有进者,方才黑衣人手执板斧在他颈前作势比划,不知是何缘故,他竞似已完全失去
了抵抗能力。
  此刻若对方欲一斧将他劈为两半,当真比之反掌折枝还要容易。
  赵子原恍恍惚惚道:“区区知无不言。”
  他说这话时,整个身子仿佛已失去主宰,听凭对方意志的支配。
  一旁的司马迁武瞧出情状有异,步近赵子原身侧,低道:
  “赵兄,你怎么了?……”
  黑衣人板斧轻轻一挥,破空闪过一道乌光,司马迁武骤觉寒气
袭体,慌忙倒退一步——
  漫空发丝飘飞,那是他头上的束发被寒光掠过,坠了下来,情状分外显得狼狈。
  司马迁武几曾见这等诡异常莫测的功夫,不知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来,嚎喘不能作声。
  黑衣人慢条斯理朝赵子原道:
  “这包袱是你掷进来的,是不是?”
  赵子原道:
  “正是区区。”
  黑衣人道:
  “谁授意你这样做?”
  赵子原道:
  “燕宫双后。”
  这四个字由赵子原口中淡淡说出,却有如在众人心中投下一块巨石,霎时厅中八道目光
齐齐盯住赵子原——
  店掌柜喃喃自语道:
  “……双后……燕宫双后……这怎么可能……”
  狄一飞神色连变数变,叱道:
  “小子,你要扯谎也得扯个像样的……”
  口上仅管如此说着,声音却透着一种抑不住的紧张。黑衣人道:
  “小辈,你年纪轻轻,遇见燕宫双后时怎生认得?”
  赵子原道:
  “半个时辰前,双后乘着一顶华丽彩凤大轿,随行妃嫔数十人,打从宅后小路经过,我
从妃嫔口中得悉轿内所坐的是燕宫双后。”
  黑衣人眼色阴晴不定;沉吟道:
  “包袱既是你抛进的,你便自己把它打开吧——”
  赵子原应了一声,对黑衣人的命令语气竟不敢或违,他茫然弯腰下去,伸手解开布中,
取出一面五光十色的玉牌来。
  那面玉牌晶莹透亮,牌面两端各以碧色琉璃珠镶着二只栩栩彩燕,那双燕仰颈展翅,仿
佛欲迎风飞去,燕身从头至尾总有寻尺,腹中各嵌着一颗明珠,将燕身从里到外,映得通
明。
  牌面正中,则以篆体镌雕着二个小字:
  “免死。”
  甄定远乍睹玉牌出现,身形一连倒退数步,高声道:
  “李水、玉山!你们还不出来!”
  厅上亮起一道咯咯娇笑声,紧接着厅门当口人影一闪,一个体态纤细,身着黄裳的少女
款款步将进来。
  那黄裳少女启齿道:
  “阁下召唤的敢是两名线上的朋友?方才合字在后院里喳呼,是我把他们给剪了,甄堡
主,你的心计是落空了。”
  黑衣人霍地一个转身,面对着黄裳少女,手执的大板斧自然而然离开赵子原的视线……
  赵子原如梦初醒,轻轻呼了一口气,目光落到黄裳少女子身上,脑际掠过那一闪即逝的
纤小人影,默呼道:
  “就是她!”刻前在后院点了两名银汉子穴道,走个无踪无影的女子就是她……”甄定
远脸色一沉,道:“姑娘……”
  黄裳少女截口道;
  “少叫姑娘,也别跟我攀枝攀叶,咱们这帮跟那伙,向来对面不啃西瓜皮,有事照直摆
不就得了。”
  甄定远狞笑道:
  “你打扮成如此模样,又故意将下三滥的黑道暗语挂在嘴边,以为如此一来,老夫就认
不出你来历了,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黄裳少女芳容微变道:
  “我的来历如何,干你何事?甄堡主,你见到那双燕兔死牌了?”
  甄定远晶瞳转动,掠过赵子原手上那面玉牌,沉声道:
  “见到了,又怎样?难道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黄裳少女道:
  “没有我提醒,怕就怕你来个视而不见,你明明知晓这店掌柜与燕宫渊源极深,绝不会
任凭你们把他给宰了,迟早会着人拿来这面双燕免死牌,故此你便来个先发制人,命令两个
手下躲在暗处,一见免死牌亮出,立刻放出两壶烟幕筒,乘乱杀了店掌柜,这一来死无对
证,谁也无法指证你杀了人,在双后面前亦可推得一干二净——”
  甄定远首:
  “小丫头信口不知所云,那两人……”
  黄裳少女接口道;
  “那两人经我摆平后,烟幕筒已被我接收过来,你要不要瞧瞧?”
  说着自囊袋里取出两只竹节圆筒扬了一扬,自外表观之,颇像孩童过节时所燃放的花
炮。
  直到此刻,甄定远才第一次露出些许慌乱之像,但他本是果雄,心机远高于常人,是以
一忽里又自恢复了洋洋之色。
  黄裳少女续道:“宫后料想你会有此举,故此将免死牌装在包袱内,使你无从获知布包
内所装何物,待得包袱打开,免死牌亮出后,再要有所行动,业已来不及了,此外又叫一个
陌生少年负责投进包袱,使你绝对想不到这布包内所装竟会是燕宫双后的兔死牌,这一着也
是始料未所及吧?”
  甄定远轻咳一声,闷然不语。
  黄裳少女用着讪讥的口气道:
  “甄堡主,你的算计虽则纤丝密缝,滴水不漏,无奈撞上燕宫双后,也只有自认吃鳖
了。”
  黑衣人跨前一步,冷冷道:
  “小姑娘,你的语气也太过肯定了,姓甄的不敢得罪双后,故必须受兔死牌的支配,老
夫难道惹不起么?”
  黄裳少女道:
  “摩云手与燕宫双后齐名,那自然是惹得起的。”
  黑衣人道:
  “既是如此,老夫要杀得这掌柜老头,双燕兔死牌又岂能拘束得了我广
  单掌一抬,笔直往店掌柜推出。
  黄裳少女适时高声道:
  “燕宫双后二人在小路当口等着这几人安然退出本宅,我是说双后两个人,你看着办
吧。”
  黑衣人掌势微窒,惊道:
  “双后齐出?……双后齐出?……小姑娘你没有打诳?”
  黄裳少女道:
  “双燕免死牌既在此出现,到底我有没有打脏,阁下心中想必明白得很。”
  黑衣人睛瞳连转数转,忽地大喝一声:
  “咱们走——”
  他身随声起,出厅后在半空一个转折,瞬即没人黑暗中不见,甄定远和狄一飞也相继掠
起。
  临去前,甄定远身在空中,忽然一扭腰,一言不发对着地上的蜡人头遥遥劈出一掌——
  俏无声息之中爆出一声霹雳般巨震,那蜡造人头被他的掌力劈成无数粉屑,碎片横
飞……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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