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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剑气严霜-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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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格外惹眼的是两人肩上各自扛着两口奇形怪状的黑色大木箱,这一来赵子原不禁多瞧了
两眼。
  那黑色木箱被扛在两人肩上显出沉甸甸地,不知里面装的什么物事,一种天生的敏锐感
觉,使得赵子原暗暗起了戒心。
  两人越过赵子原后,那矮小的秃子忽然驻足回过头来;双目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赵子
原。
  一会那秃子开了口:
  “这位小兄弟请了。”
  赵子原一愣,抱拳道:
  “阁下有何见教?”那秃子视线依然停留在赵子原身上,道:
  “小兄弟胸前衣襟鲜血斑斑,想是刚刚行凶杀过人是罢?”
  赵子原呆了一呆,道:
  “区区看来像是刚杀过人么?阁下倒会说笑。”
  那秃子道:
  “杀人又不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又何必急于否认?像咱老秃,嘿,一年三百六
十五天中,若一天没有杀人,便觉得手痒难禁。”
  赵子原微笑不语,那秃子一睁怪目,道:
  “小子你不相信么?”
  赵子原缓缓道:
  “就说阁下一天杀害一条人命吧,纵然有这份能耐,便是累也得活活累死。”
  那秃子暴跳如雷道:
  “说来道去你是不肯相信,哼哼,老子与你瞧瞧一样物事,也让你这井底之蛙开一开眼
界。”
  赵子原暗自好笑,心道此人之言虽则耸人听闻,但脾气却暴躁得如同稚龄幼儿,倒不知
是何门路?
  那秃子将肩上两口黑色木箱置于地上,伸手就要去揭箱盖,侧立一旁的高大胖子适时出
声道:
  “老秃,你又沉不住气了!”
  秃子闻声停下手来,道:
  “这小子不知天高厚,海老你不以为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那胖子“海老”道:
  “小辈无知,你怎能与他一般见识?”
  秃子瞪了赵子原一眼,悻悻道:
  “若非海老在旁,小子你今日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赵子原对那四口黑色木箱充满了好奇之念,见那秃子本已准备将箱盖揭开,却因胖海老
一句话而罢手,不禁感到失望。
  那“海老”朝赵子原道:
  “老夫这位朋友玩世不恭,虽然满口曰杀,其实完全是一派胡语,你可莫要放在心
上。”
  赵子原忖道:
  “那秃子性子粗暴,喜怒泛于形表,似乎没有多少心机,但‘海老’可不简单了,看来
他要比秃子来得深沉阴险得多。”
  他暗暗对“海老”起了戒心,表面上仍装做洋洋如常道:
  “不妨,那箱中之物……”
  “海老”截口道:
  “小哥敢是对箱中之物发生了兴趣?”
  赵子原道: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岂犹区区例外,阁下可否将箱盖揭开一观——”
  “海老”面色微变,瞬即恢复如常,道:
  “木箱里装的无非是老夫的一些零碎家当,小哥要瞧瞧自然可以,但如此一来又要耽搁
工夫,老夫此去还要赶一段长路,却不能再磨菇下去了,小哥,咱们便此别过……”
  赵子原心头疑云重重,亟欲启开箱盖一观究竟,只是对方既然婉词予以拒绝,自己当然
没有坚持的理由,何况对方两人深浅难测,自己更不能鲁莽行事,当下只有侧身道旁,让他
俩通过。
  那“海老”及秃子扛着沉甸甸的木箱,扬长而云,赵子原寻思良久都没有头绪,再次抬
头时,对方业已走得不见踪影。
  他仰首眺望秋夜的星月,默默地道:
  “顾迁武顾兄不是约我于今夜到镇北广灵寺会面么?时候将到,我不如直接赶去赴约便
了。”
  心念既定,遂不再逗留,辨了辨方向,立即展开身形,直奔而去。
  夜色笼罩下的广灵寺,显得异样的冷森宁谧,赵子原在寺外来回踯躅了两圈,方始上前
敲门。
  居顷,庙内足音跫然,“吱呀”一声,大门徐徐开启,一名身着黄色袈裟的年老僧人当
门而立。赵子原冲着老僧一拱手,道:“请问大师……”
  那黄衣老憎打断道:
  “施主可是姓赵?”
  赵子原错愕道:
  “小可正是赵子原,大师怎生知晓?”
  黄衣老僧正欲开口回答,突闻寺前亮起一阵异响,一前一后走来两人。
  赵子原举目一望,心中震一大震,来者一秃一胖,正是方才在道上碰见的“海老”及秃
子。
  那两人双目一瞥,也自瞧见了赵子原,双方均为之发愣,那秃子挤了挤眼,高声道:
  “小子,咱们又逢上了。”
  赵子原满腹疑念,想道:
  “这两人分明走在我的前面,为什么我耽搁了一段时间,还会比他们先到,难不成他俩
在路上曾经折到另一条岔路上去过?”
  只见两人肩上依旧扛着那四口黑色木箱,赵子原隐隐有一种预感,那箱内的物事必然十
分古怪,但是那物事究竟是什么,他亦无法捉摸推断出来。
  那胖“海老”冲着黄衣老僧道:
  “大师行个方便,咱们赶路错过宿头,可否权借贵寺落脚?”
  黄衣老僧沉吟不决,道:“这个……”“海老”加上一句道: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难道大师连此等小事也不肯答应么?”
  黄衣老僧宣了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
  那秃于脾气最躁,按捺不住道:
  “和尚你到底答不答应,只要你说个‘不’字,咱哥儿拍拍手立刻就走,只是,嘿嘿,
往后这座广灵寺只怕就不安不宁了……!”
  黄衣老僧长眉一轩,道:
  “施主是在恫吓老衲么?”
  秃子沉哼不语,“海老”连忙朝他打了个眼色,道:
  “老秃出言无状,还望大师包涵。”
  黄衣老僧想了想,道:
  “好罢,老衲将尽可能予施主以方便,且请稍候。”
  言讫,一击掌,不一刻自内殿缓缓步出一个小沙弥。
  黄衣老僧道:
  “戒尘,你领这位赵施主到偏殿内房安顿去——”
  赵子原期艾道:
  “但是小可此来并非……”
  黄衣老僧摆手打断道:
  “老衲完全知晓,那顾迁武顾施主在内房候汝已久。”
  赵子原“嗯”了一声,无暇考虑到顾迁武与眼前这黄衣老僧有什么因缘关系?他为何又
约自己到广灵寺来会面?小沙弥伸手虚引道:“这边请——”
  赵子原怀着一颗忐忑之心,随着小沙弥之后,走过大殿,隐约听见那秃子在后边怒声
道:
  “和尚你把那小子安顿妥了,留下咱们呢?”
  黄衣老僧道:
  “施主稍安毋躁,老衲……”
  下面的话,这时已听不分明了。
  小沙弥引着赵子原穿越廊道,前面便是一座院落,右边座落着五幢禅室,小沙弥一逞走
到最后一间仁足,道:
  “顾施主就在这房里,贵客请进。”
  赵子原颔首道谢,小沙弥转身离去。房里传出一道熟稔的语声:
  “赵兄,是你来了么?”
  赵于原推门进去,触目瞧见顾迁武坐在靠墙一张檀木椅上,手上捧着一卷书正在展读,
他神色悠然地朗吟着:
  “白杨早落,寒草前衰。凌凌霜气,籁籁风威。孤蓬自振,惊沙自飞。灌莽音而无际,
丛薄纷其相依。……”
  吟到此地,倏地一抬头道:
  “赵兄你瞧这句如何?‘灌莽杳而无际,丛薄纷其相依。’寥寥几字便将塞野苍茫、大
漠无垠的萧瑟景象勾绘出来,适令人有如置身胡风边月之中,发孤旅落寞之情……”
  赵子原微微一笑,道:
  “鲍照芜城赋固是千古绝文,便是兄台对文中之情领悟深刻,吟颂一如身历其境,弟甚
倾之。”
  顾迁武听他一语道出赋文之名,显见学识见闻之广,不禁也暗暗折服,当下连忙谦逊一
番。赵子原道:“顾兄,关于你的毒伤……”顾迁武笑道:
  “有劳赵兄关怀了,那水泊绿屋的残肢人不是曾说小弟身中马兰之毒的金针,只有四十
八个时辰好活么?哈哈,也许是我大限未至,阎王老爷可还没预备将小弟这条命取走——”
  赵子原诧然道:“怎么?残肢人恐吓之言是虚?”顾迁武摇头道:
  “不瞒兄台,小弟体内的毒素已经解去。”
  赵子原诧讶更甚,道:
  “但马兰之毒,不是只有残肢人才有解药可解吗?”
  顾迁武道:
  “这倒不见得,小弟在太昭堡里就碰到了一位高人,他第一眼瞧见小弟脸上隐隐泛出紫
黑颜色,就推断我是中了马兰之毒,遂让我服下了两颗像莲子一样的药丸,呵,那丸药可叫
神效得紧,服后一连出了三次热汗,体内所有的毒素登时化解了去,哈哈,小弟岂非命不该
绝么?”
  赵子原只听得信疑参半,一瞧顾迁武满脸诚挚,一本正经的说着,却又不能不予置信,
道:
  “只不知顾兄在堡中遇见的高人是谁?”
  顾迁武道:
  “那人一身文士装束,中旬年纪,却不肯以姓名见示。”
  赵子原心头一大震,脱口低呼道:
  “中年文士?……敢情就是他?……”
  他寻思一下,问道:
  “那中年文士年龄不高,却口口声声以老前辈自居,说话问动辄流露出老气横秋之状,
顾兄所碰到之人,其举止言语是否与小弟所形容的相同?”
  顾迁武奇道:“正是如此,赵兄莫非认识这位高人?”
  赵子原重重地点一点头,道:
  “小弟在太昭堡里也遇见了这个人,蒙他传授一套轻功身法,后来曾在无意中使出,被
甄定远指称是灵武四爵中大乙爵的大乙迷踪步!”
  顾迁武惊异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衲衲道:
  “奇事……奇事……”
  正自呐呐间,忽闻隔邻房门吱地一响,似乎被人打了开来,耳里传进那黄衣老僧苍劲的
声音:
  “山野陋寺可没有上房供来客居住,两位施主只有在这个小房间里委屈一夜了。”
  那秃子暴躁的声音道:
  “和尚你甭嗦了,去,去,夜半无事莫要来打扰咱们。”
  黄衣老僧的声音道:
  “要不要老衲帮忙,把这四口黑木箱提进房里。”秃子急促的声音道:
  “不,不,和尚你不要随便动手,咱们自己来——”
  黄衣老僧道:
  “如此,老衲告退了。”
  足步声音亮起,还有搬动木箱的声响交穿其间。
  赵子原默默忖道:
  “‘海老’与秃子住进隔邻的房间去了,想不到住持和尚会应允他俩在寺内落宿……”
  忖犹未罢,那黄衣老僧已从隔邻绕到顾迁武这个房间来,顾、赵二人连忙起身相迎。
  黄衣老僧稽首道:
  “请恕老衲打扰,小施主尚未就寝么?”
  赵子原道:“大师有什么事么?”黄衣老僧正色低声道:
  “老衲必须问明一句:与你先后一道同来那一胖一秃的两位施主,可是小施主的朋
友?”
  赵子原猛摇其首遭:
  “在来路上小可与他们两人朝过面,小可连他俩身份都不清楚,哪里谈得上朋友。”
  黄衣老僧道:“依此说,小施主不知晓他们是谁了?”赵子原道:
  “正是,大师缘何要追究这个?”
  黄衣老僧沉吟不答,双目精光陡然暴射,长久注视在赵子原面上不放,仿若欲瞧穿他心
中所想似的。
  赵子原霍然一惊,心想从黄衣老僧目中所露神光而瞧,对方功力之高分明已到了韬光养
晦的地步,此等荒僻所在,何来如此身负绝代功力的高僧?
  黄衣老僧道:
  “小施主你走过来一些。”
  赵子原暗暗纳闷,猜不出黄衣老僧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仍然依照对方吩咐,举步
上前。
  他足步才停,那黄衣老僧蓦然一扬大袖,劲风随之发出,闪电也似地向赵子原卷涌而
去!
  赵子原惊呼道:
  “大师?你……你……”
  倏忽里,袖风已然压体,在强劲之中夹着一种兵刃刺肤的剧痛,赵子原大惊之下,慌忙
倒转,身形继之向左一闪。
  “飕”一响,劲风呼啸自赵子原胸腹侧部扫过,那一发一避真是间不容发,赵子原惊魂
甫定,正要开口说话,黄衣僧忽地一步踏前,右掌暴伸,猛向赵子原胁时五大穴道拿去。
  他身手之疾,直令人不敢置信,赵子原欲避不及,只觉时下一麻,被黄衣僧五指牢牢扣
住!
  赵子原又急又怒,道:
  “大师何尔以武相加?”
  黄衣僧沉声道:
  “施主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你姓谢是也不是?”
  赵子原又是一愣,方欲开口回话,旁立的顾迁武已抢着道:
  “晚辈这位朋友叫赵子原,事先业已向你提过,一梦大师你怎么啦?”
  黄衣老僧一梦侧头想了半天,猛然松开拿扣对方时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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