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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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天龙很感激的看了看两位红粉知己,果然合起眼儿,运起功来。
入夜,山风啸厉,僧增怆怀,二女并倚檀郎,细心调候,居然天光报晓时,于天龙百穴俱通,人儿霍的站起!
天龙所以能在一夜之间功力恢复,除了畹姑娘那粒解药,以及胜玉凤以个人功力襄助外,主要的还是于天龙迭峰奇遇之各人修为。
当前人的病算是好啦!可是人的念头确也来啦!
于天龙功力一恢复,略一检点,已发觉本身有许多异样之处,尤其是两胯之间,黏腥仍在,血渍尤存,再一联想,似梦中般兜起之往事,豁然贯,不由得紧握二女纤手,连连逼问:“姜畹春是否来过?我……我是否作了件大逆不道之事!”
一个身具武功修为之人,尤其若于天龙,如何能瞒的住,如何能掩饰的住!
秀鸾姑娘略一考虑,随即一五一十的把昨今两日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在谈话之间,于天龙是泪眼滂花,神色数变。
而胜玉凤姑娘,却提心吊胆,暗自戒备,以防异变!
谁知鸾妹妹话一讲完,于天龙反倒冷静起来。
两姑娘察言观包,算是把一颗石头由心里放了下来,她们哪里料到,于天龙在遽闻自己所造成之孽果时,早已于瞬间之际,抱定舍身殉情之决心呢?
这时,于天龙说道:“既然畹春妹妹跳崖而死,最低限度也要把尸首找到,凤姐!鸾妹!你俩可在山上为我把风巡视,我要深探涧底,看个究竟!”
你想!两女能那样放心,让他独自涉险吗?
于是一男二女,攀援而下,顺着那削壁,石隙草茸杂树上,相互吸引,摸了下去!
这个断壑,就是“顶苍观”藉以维护的“鹰愁涧”!
涧底迂回蜿蜓,深不可测,长年为澎湃山洪所掩盖,所以落身察看时,反倒愕了起来!
仰对云天,面临涧水,哪里还有畹春姑娘的下落,于天龙突的一声凄厉长啸后,说道:“畹妹妹,已随波而去,二位试想,那山巅之处,正对此深涧之所,那还不是掉在这深涧中,还有何疑?”
二女仰首一看,果不其然,姜畹春跳涧之处,正是那面涧突出的一块石崖,心里当然也就明白了。
这时三人都无法说出话来,只有默默的,看着那碧澄澄之涧水,随着山势,卷起势不可挡之浪花,向着遥远之处,怒吼!奔去!
正当天龙等面临扬涛,心怆别抱之时,涧底深坳之处,却传来一阵苍朗笑声!
那笑声甫毕,由坳洼壑中,走出个蓬头垢面和尚,只见他一路歪斜,施施然而至,人未到声先到!顺口而出唱道:
“劝君莫为情烦恼,劝君莫为情颠倒,烦恼之人情作祟,烦恼之人情弄潮,作祟弄潮知几许,百岁光阴空过了。
空过了,空过了!何如把那情忘掉,何如把那情推倒,深山古刹傲逍遥,一瓶一钵万事了,古寺寂寂灯为伴,破庙藏真佛光照。
佛光照,佛光照!何如随我参妙谛,何如随我走一遭!”
天龙听罢这阕歌词,忽然心地开朗,精神大振,一声狂笑后,大笑:“师父在这里!师父在这里。”
二女一看天龙,满面稚笑,神情极快,反倒苟惧不安起来,紧紧的把腕而行,那疯和尚却在这时,亦已不知飘身何处矣。
说也奇怪,于天龙自闻那歌声后,神情俱已安定,反倒关心起两位姑娘来,一路攀山越岭,又到了原处,天龙确是加倍小心,沿途照顾倍至!
李秀鸾高兴已极,认为龙哥哥病体痊愈,真情流露,而胜玉凤却愈发的心事沉重,似已预料到,这将会有一个无法窥测的事发生——那将是“情天难补,恨海怎填”的一件伤心之事啊!
由下山到上山,这一折腾,已是过午之时。
突然由远处飞来三条黑影。
姑娘们瞩目一望,不禁狂喜。
原来,荒山医隐、醉仙董一壶、小丐侠柳青,亦已寻迹而至。
众人略一盘喧,鸾姑娘捻着把事情交待一遍,顺便也把凤姑娘介绍给爹,接着,荒山医隐冷冷说道:“年轻人也太无知,全凭个人感情用事,要知江湖百态,你欺我诈,决非全凭武功所能应付,尔后,切记吾言,不准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鸾姑娘满面通红,于天龙唯唯称是,算是把这场风暴交待了过去。
于是,荒山医隐又说道:“现在无可逗留,还是赶往长满峪,等候柳不疑消息,再赶赴昆仑,以为边疆之行打算!”
说完又同玉凤姑娘客套了一番。
沿途无事可记,荒山医隐等,又到了长满峪原来的客栈,等到身子方才坐好,院子里却掀起一阵嘈杂之声,接着,有人说道:“哪位是荒山医隐侠驾,请出来见识!咱哥们才不算虚于此行,也可有个交待啊!”
荒山医隐闻声一动,也就慢慢的,由房中走出。
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俱都是一身玄装道服打扮,面透凶悍之气!
其中一人,抱拳说道:“贫道来此,乃奉白骨玄阴教主亦阴叟之命,特来请侠狗们前往一叙。”
说着掏出今红纸帖儿,上面除了些江湖套语之外,主要的是:了断分水犀蛟元丹之事,而笺上所约之人,去掉于天龙与李秀鸾外,可以说全有!
荒山医隐看罢,透着股奇怪,可是在当场,也不愿探询究竟,只是一声冷笑道:“既然贵教主传帖相邀,士贞等决对照帖行事,请转告玄阴叟,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必往北安子领教!”
两人听完,一阵冷笑,双手一抱,算是告辞而别,这时荒山医隐才邀同众人,商讨赴约之事。
谈话之间,胜玉凤姑娘,也就把扫帚公赐借冷魄蟾蜍,以及“毒龙潭”采宝经过说了出来!
荒山医隐听罢玉凤姑娘之话,突然面显异色,虽然仅仅的是刹那光景,可是瞒不了小丐侠柳青。
柳青心里打算:“难道医隐真的怕女婿让人家抢去吗?或是……”
这当儿,醉仙董一壶却说道:“不是咱们酒鬼说泄气话,一个蜈蚣岭,还对付不了,现在又惹上个白皮玄阴教。
现下,约已定好,非去不可,而我方屈指算来,不知道有几个能上的了台面。这一点,要靠大元帅你,运筹帏幄决胜千里了。”说着朝医隐双手一拱!
荒山医隐何尝不了解当前情势,可是,江湖规矩,拜帖不领,就等于无条件投降,所以决定玄阴叟之约敛,也是骄虎之势,不上也不行啊!
这当儿,柳青一晃脑袋说道:“这事依我看,倒有个折衷办法,去时,可由我小叫花持帖打头阵,你们可相机进行,最好趁着这几天空档,约约老一辈的侠义助阵,假使如期,人手凑成,那我们就给他挑开了干,否则,就拿我这块料周旋周旋,虽然准吃鳖,但总算咱们应了约啦,等到事后,再想办法,把咱救出来,不就得啦!”
荒山医隐知道小丐侠这办法确实为自己一世英名所打算,可是身为长辈,总有点不好意思,正在两难之时,胜玉凤姑娘却说道:“前辈们为此事,也勿须过于作难,事由我身起,还要由我身了,小丐侠所说办法,倒也周到,何妨由我陪同,见机行事如何?”
荒山医隐点了点头,接道:“既有姑娘前往,我倒放心不少,我看就这样决定,由明日起,请董老弟辛苦辛苦,跑一趟昆仑山,把三子约来,我再访一位昔年老友,假使十日内,各方都能到齐,我们就明来明上,否则,就烦姑娘携带柳青相机进行,我等再问程应援。”
接着,大家又讨论一下细节问题,也就各回各房,休息起来!
谁知天光报晓,在夜间又起变化,那于天龙竟于晨起之时,又已不见!
正在敌人当间,赴约临迩之际,这何啻是迎头一棒,李士贞目疾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正是:“只因一片痴情,闹得天翻地覆!”
且说荒山医隐听到于天龙又形出走,既惊且愕,又有些难过!
这也难怪,以荒山医隐对诸于天龙来说,真是名若师徒,何啻父子,而今一再不辞而别,其内心,确是难堪已极!况今,用人之际,强敌又在窥伺,不由感念往昔,老泪纵横起来。
这些人中,只有胜玉凤比较安定,因为于天龙反常态度,已早为之注意,今之出走,可以说是意料中之事。
虽然内心仍是惶惶乃尔,但感情上已有准备,倒显得比他人镇静的多!
这时,荒山医隐说道:“真没料到,天龙逆徒,竟然如此荒唐,昨日告诫之言,一晚之间,视若耳旁,看来我也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了。”
说罢,感叹良久!
李秀鸾隐忍了半天,这才接道:“爹爹!这也不能怪他,因为……”
秀鸾姑娘刚想把昨日未便说出之姜畹春遭遇,交待一番,好替心上人掩饰掩饰,没料语未出口,荒山医隐竟然桌子一拍,怒道:“丫头住嘴,不怪他!还能怪我?眼看祸患当头,亲如师徒者,竟然离我而去,我……”
语音未罢,董一壶哈哈一笑,抢着说道:“于天龙秉性忠厚,无待缀言,其之出走,可能有难言之隐。真是没料到,你这位通达人情之老怪物,竟也高山滚鼓——不适起来,反而无缘无故的,把鸾姑娘排贬一顿,真是糊涂,真也荒唐!”
就在这当口,李秀鸾正在难过,一听醉仙之言,更是触及痒处,小嘴一撇,那么大的姑娘,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荒山医隐脾气发过,倒也很后悔。本来嘛,知徒莫如师,于天龙之为人,以及品行情操,哪一点信不过呢?而今……
转念至此,一看鸾儿,两肩抽搐,哭成泪人儿,乃即说道:“傻孩子!别哭啦,那么大人啦,爹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没别的,我不怪你龙哥哥,该可以了吧!”
一语甫落,满室生春。
董一壶、柳青等,都为这位言不照后语的一代奇人,忍俊不禁,而鸾姑娘小脸红红,反倒真的不好意思起来!
接着,一连串笑声,算是把这不愉快的空气冲散!
荒山医隐随又说道:“当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应付敌人为上,找天龙倒不急于现在,我看还是按照昨日之计划,就请一壶老弟,先行动身,我将带着秀鸾,访问一个隐逸多年之老友,至于……”
说着一顿,略一思索,又接道:“柳青可在附近调查对方行动,并等候柳不疑消息,胜姑娘,可在此暂住,十日之内,我们都尽可能赶到这里!”
荒山医隐把话交待完后,又征询了下各人意见,也就分途办事去了。
按下这里不谈,单提于天龙。
天龙连夜离开长满峪,到了翌日午后,竟让他赶至“鹰愁涧”涧底。
远眺翠黛峦烟,近取碧澄浪滚,于天龙心已了无杂念,万事空找,他有信心,他有愿望,等待着那位高僧的慈航接引。
于天龙自药酒迷性作下那件事之后,他已认为,自己责无可逭,罪大恶极,后来又得悉,姜畹春跳涧殉情,更增加内心隐痛,当时确已决定以身相殉,而酬红粉。
可是一个凤姐姐,一个鸾妹妹,相依相偎,嘘寒问暖,亲切倍至,实不忍过伤伊人芳心。
嗣后,探壑觅涧,竟未发现姜畹春的尸首,而狂僧一唱警顽,于天龙遽然改变了念头。
本来,于天龙这个痴情人周旋于四女之间,感情负累已是过重,而他又不愿使任何一方受委屈。
所以在这男女微妙关系之夹缝中,确是痛苦已极,因此变成了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麻醉想法,只顾面前,不顾后来,而今惨剧已现眉际,责任、道义、感情,遽迩堆积眼前,又叫他如何善于自择呢?
那狂僧一阵偈语,算是把他以死求解脱之想法,扭转过来,所以这时于天龙确已“戡破情关窍,一心作佛人”了。
于天龙既已有此打算,反而心神俱畅,尤其看到那山壑幽谷,飞瀑流苏之自然情景,更增加这种想法,也更使精神宁静。
于是就顺着涧崖,蜿蜓走去,行不数里,却见涧水沸腾,水势倾削,极为惊险,于天龙默察去势,竟发现涧水奔放处,有一大许幽洞。
心感所异,乃凭壑履崖,缘着那幽洞走去,大也就是十数丈左右,洞内豁然开朗,而曲往通幽处,竟然“钟孔奉缨”、“峻岩堆玉”,颇具幻景。
又行里许,已走出这幽洞之外,只见奇花异卉,遍植四境,不禁令人心旷神怡!
第十三章 天魔舞曲
于天龙正在为此自然情趣神驰左右之际,忽觉劲风袭脑,愕异知变,随即长身回顾,一个年仅十六七岁之留俗沙弥,已停身近处,瞩目而望!
天龙略打量,只见那沙弥身穿黄色僧袍,足蹬白袜云履,面如晶玉,齿白唇红,却留发及眉,似是身入佛门,仍未剃度光景!
那沙弥突的莞尔一笑,说道:“施主!